先前,因为缺钱,饮马场断桥一直都没修好,征用的摆渡船使了一整年,眼看也都要报废了,船夫、船只、木料、工匠,哪哪都急等用钱。
五千两修桥款一到位,王婉大喜,带着师傅们抓紧赶工,终于在年前把桥修好了。
新落成的大桥是一座漂亮的七孔长拱桥,形如飞虹,又大又宽特别气派。
“婉姐姐眼光好好,造的桥比选侯城的还要美。”南宫离开心地在上面转了一圈又一圈。
“桥梁工程是百年大计,马虎不得。”苏唳雪道,“被殿下这么一吓唬,路桥造办处这回也认真了。眼下,他们正跪在桥头等发落,殿下打算怎么处理?”
“正常处理。”
小公主笑容甜美中带着一丝惊悚。
那双墨色的瞳垂下来:“殿下,不如就将功补过吧。”
“去年他们仗着有文昌侯和孙太守撑腰,那么为难你,一分钱都不拨,把你累得连伤带病,你还替他们求情?”
“他们也是身不由己。大熠制度弊端如此,上梁不正,下梁就得跟着歪,不歪就是不合群,弄不好官职都会丢了。穷苦人家的读书人,一家子好不容易供出来,就盼他金榜题名分到个一官半职,给家里光耀门楣。”
“我还以为,你杀过那么多人,区区几条人命不会放在眼里。”
黑衣黑甲的人正色,凝眸望着不识人间疾苦的小女孩:“殿下,臣从来没有不把人命放在眼里,希望您也一样。”
“我错了,你别生气好不好?”
南宫离抬起头,可怜巴巴的。
“殿下年纪小,贪玩乐,可一国公主与寻常人家女孩终究不同——大国之大,必有大国之重,千头万绪的事,说到底是千家万户的事。臣打仗可以保家卫国,但若想让每个人都安居乐业,还需要做更多的事。这些事,臣做不到了,但您可以。”
“做不到?为什么?你还是觉得自己会不长命吗?——你不会的!”
南宫离心尖儿酸酸的,忽然好伤心。
苏唳雪以为是自己杀伐气吓着了她,叹了口气,将目光中的锋利隐去,换成温和:“阿离,我没事……”
弥天大罪,只能以死来谢。
当初,她早早躲进军营,以为这样就能不伤人。奈何造化不济,偏偏叫她没死成。
如今,她也不知如何面对这份错置的情。
公主只是个小女孩儿,爱哭爱笑,也爱黏着她,这些都没问题。
可她不能是非不分。
“做得到。”忽然,南宫离说。糖霜般的小美人儿,声音也似糖一样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