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蒲苇韧如丝。给独子起这样的名字,她一定很爱你父亲。能让一个女人如此心爱,你父亲显然是个很好很好的人。”
苏唳雪按下李眠关把脉的手,道。
孩子的名字最体现父母心意,一个“韧”字,什么都不用说,也知恩爱。
可是,她怎么却叫“离”呢?
“将军,你有没有连累过人?”
霍韧道。
他的意思,苏唳雪听的懂。
她站起来,缓缓地道:“我上战场那天,母亲就告诉我一句话,苏家的将军,宁可自己伤心,也绝不误人。”
“原来,你就是苏嘲风。”霍韧愕然道。
断魂长枪,玄衣鹤发。
他早该猜到。
小时候,爹爹曾带他去过一次大熠北境。
那天是除夕,他才刚到换牙的年纪,胖乎乎的小手扯着人,奶声奶气地撒娇:“爹爹,爹爹,为何带韧儿来这儿啊?”
他不懂,年节上这么忙,父亲为何却非要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远门。
霍云爱怜地摸摸儿子的小脑瓜,柔声乖哄:“韧儿懂事了。走,爹带你去一个地方。”
北境,葬军山上,矗立着一座高高的石柱,标记着大熠和回纥互不相犯的底线。
石柱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。
十五年前,三十万定北军全军葬骨之地。
苏老侯爷说,定北军有一个算一个,即便死了,也会守护着身后数万百姓。
那时候他就想,将来,要做那样的人。
时过境迁,他长大了,却动摇了。
山河碎不碎只是个伪命题,这世道变了,连杀人都比从前更卑鄙。从前,土匪怕官,因为土匪知道自己不义,面对堂堂国法和凛凛正道,难免觳觫于心。可是现在,无论是法还是官,你统统都看不起,宁愿当匪。因为,至少在两方面土匪做得比当官的更好:第一,土匪靠真本事吃饭;第二,土匪光明正大地承认自己是个祸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