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如一块厚重的黑布,缓缓垂落在茅山涡的上空。但这山沟沟的夜,却毫无睡意,文化盛宴的欢声笑语仍似余音绕梁,悠悠不散。乡亲们与远道而来的客人们,恰似一家人,紧紧围拢在那熊熊燃烧的火堆旁。火光跳跃,映照着一张张洋溢着温暖与喜悦的脸庞,仿佛将这寒夜都烘出了丝丝热气。
老李头,那满脸胡子拉碴的模样,平日里仿若沉默的大山,可此刻却似被点燃的爆竹,话匣子彻底打开。他蹲在火堆边,往里头添了根粗壮的柴,刹那间,火星子如一群受惊的萤火虫,“噼里啪啦” 地往上蹿,映得他眼眸中闪烁着熠熠光芒,仿若时光倒流,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。他一边夸张地比划着拉弓的动作,那手臂伸展得如同即将射出利箭的强弩,一边眉飞色舞地说道:“有一回啊,我在山里碰到只大野兔,那家伙跑得跟一阵风似的,我追了它半座山。最后瞅准时机,‘嗖’ 地一箭射过去,嘿,正中靶心,当晚就有兔肉吃咯!” 旁边的几个年轻人听得如痴如醉,眼睛瞪得如同铜铃,急切地追问道:“李大爷,后来呢,后来呢?” 这追问声,恰似嗷嗷待哺的雏鸟对食物的渴望,满含着对未知故事的好奇。
王婶呢,双手如灵动的蝴蝶,在毛线间穿梭,织着毛衣,可嘴巴也没闲着,唠起家长里短,还时不时穿插几句诙谐的笑话,逗得大伙前俯后仰。她脸上的笑纹,深邃得如同村里那久经岁月冲刷的沟壑,里头却填满了温情与善良。她一边织着毛衣,一边笑着说:“咱村东头的老赵家,前儿个他家那小子,学着做饭,差点没把厨房给烧咯,还好人没事儿,这事儿在村里都传开了,成了大伙茶余饭后的笑料。” 众人听了,又是一阵哄笑,笑声如同春日里解冻的溪流,欢快地流淌,让这气氛愈发炽热。
小孩子们更是活泼得如同山林间的小兽,围绕着火堆欢快地转圈儿,手里举着刚从山林里摘下的野果子,你追我赶,银铃般的笑声似一把锐利的剑,瞬间穿透了夜的寂静,清脆又响亮。有几个胆大的,还像调皮的小猴子,试着往火里扔几粒玉米粒,“啪” 的一声,玉米粒如同被施了魔法,像爆米花似的蹦了出来,引得孩子们一阵欢呼。小虎子兴奋得如同发现新大陆的探险家,跳起来大喊:“快看快看,我弄出爆米花啦!” 其他孩子纷纷如潮水般围拢过来,眼睛里满是好奇与羡慕,那眼神仿佛在说,这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发明。
游客们也毫不拘束,有的像虔诚的学徒,学着村民的样子,拿起树枝拨弄着火堆,仿佛在探寻古老的神秘仪式;有的则如专注的倾听者,侧耳倾听,那神情专注得就像是在聆听神谕。一位戴着眼镜的游客,听得入神,还不时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,嘴里喃喃自语:“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烟火啊,回去可得好好跟朋友们讲讲。” 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语,话语如同山间清澈的泉水,流淌出的都是心里话,暖的是人心窝子。
我,慢腾腾地走到人群当中,此刻,月亮宛如一盏专为我点亮的明灯,洒下银白的光辉,每走一步,脚下便似铺就了一条银光闪闪的路,看得人心里头暖烘烘的。我手里端着的,哪里仅仅是一杯酒,那分明是全村人的盼头与梦想,在火光的映照下,亮晶晶的,比那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还要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