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层法则风暴的余威尚未散尽,幸存者们的衣衫还在随风飘动,便被一团裹挟着腐臭气息的黑雾猛然吞噬。踏入第六层的刹那,周天赐的灵台如遭雷击,一股阴冷刺骨的力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,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钢针在灵魂深处来回搅动。四周的空间如同融化的蜡像般扭曲变形,混乱的法则之力被粘稠如沥青的灰雾取代,雾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呜咽与尖笑,像是从九幽黄泉传来的招魂曲,又似无数冤魂在耳畔低诉着千年的怨怼。
黄土门大师兄黄坤岳脚下的地面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蛛网状的裂缝如毒蛇般迅速蔓延。滚烫的岩浆喷涌而出,瞬间将他的裤脚点燃,可他却浑然不觉 —— 因为在他眼前,黄土门那引以为傲的千层黄土阁正被血色火焰无情吞噬。往日里回荡着朗朗修行声的庭院,此刻充斥着弟子们凄厉的惨叫。“小师弟!” 他嘶吼着冲向火海,声音里带着破锣般的沙哑。每迈出一步,都有无形的锁链缠绕在脚踝,地面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泥潭,将他的双腿越拽越深。浓烟如恶鬼般钻入他的鼻腔,呛得他涕泪横流。当他看到最疼爱的小师弟被崩塌的飞檐巨石砸中,那只伸向他求救的手缓缓垂下时,黄坤岳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。他跪倒在地,指甲深深抠进滚烫的石板,鲜血混着石屑飞溅而出,往日坚毅如铁的眼神,此刻被绝望与悔恨彻底淹没,宛如一潭死水。
万兽门大师兄万狩烈头顶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猩红的缝隙,暴雨裹挟着铁锈味倾盆而下。雨水浇透衣衫的瞬间,他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万兽宗的驯兽禁地。平日里与他心意相通的斑斓巨虎,此刻眼瞳中燃烧着妖异的血芒,獠牙上滴落的毒液在地面腐蚀出嗤嗤作响的深坑。“虎子!是我!” 万狩烈难以置信地后退,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。可回应他的,是巨虎利爪撕裂空气的尖啸。他狼狈地翻滚躲避,后背重重撞上刻满驯兽图腾的石柱,疼得眼前金星直冒。更多灵兽从阴影中走出,它们的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忠诚,只有冰冷的杀意。恐惧如同冰冷的铁索,将他的心脏紧紧缠绕,曾经统领千兽的威严荡然无存,此刻的他如同丧家之犬,在兽群的包围中仓皇逃窜,嘴里机械地重复着:“为什么…… 为什么会这样……”,声音越来越弱,充满了无助与迷茫。
圣苗门大师兄苗崇的眼前突然绽放出一片妖异的花海,每一朵花都像是用鲜血浇灌而成。曾经被他狠心抛弃的爱人阿月,身着嫁衣静静地站在花丛中央,眼神中满是哀怨与失望。“阿月……” 苗崇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,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挪动。可当他伸手想要触碰爱人时,阿月的面容突然扭曲变形,泪水化作嘶嘶吐信的毒蛇顺着脸颊滑落:“你说会带我离开苗疆,你说会保护我……” 毒蛇狠狠咬住他的手腕,钻心的疼痛让他短暂清醒,可内心翻涌的愧疚却如汹涌的潮水,瞬间将他淹没。他痛苦地捂住脑袋,在花海中跌跌撞撞,耳边不断回响着爱人的控诉,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,刺向他的心脏,让他无法挣脱这痛苦的牢笼。
西禅宗的玄悲僧人盘坐在地,双手结印试图施展禅定之术,可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胶。无数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虚影从地面升起,每个虚影都摇头叹息:“资质愚钝,此生无望证道……” 他苦心钻研的佛法经文在虚影的低语中扭曲成乱码,修行瓶颈如同巍峨的高山,被无限放大在他眼前。玄悲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,额头上青筋暴起,宛如一条条即将爆裂的小蛇。他双手紧紧抱住脑袋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嘴里不停地念叨着:“不可能…… 这不可能……” 原本澄澈如明镜的眼神,逐渐被阴霾笼罩,内心坚守多年的信念如同被洪水冲垮的堤坝,轰然倒塌。
周天赐的世界突然变得一片黑暗,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幅可怕的场景:父亲倒在血泊之中,胸口插着那把熟悉的断剑,鲜血从伤口处不断涌出,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