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能试的都试过了。”于颂摘下眼镜擦拭,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,“进口特效药、最新的治疗设备......但她的身体底子太差,怕是......”
张平民沉默良久,忽然转身走向走廊尽头。那里竟藏着一间鲜花礼品店,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玻璃,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我望着店内摆满的康乃馨与百合,心中满是疑惑。
“这是张院长特意安排的。”于颂看穿了我的心思,“周边买东西不方便,他就让我们腾出空间,开些小店。既方便病人和家属买东西,又给一些康复期的病人提供工作,补贴他们的日常开销。”他苦笑一声,“就说这花店,损耗比销量还大,其实一直亏钱。”
我不禁问道“为什么不直接给病人减免医疗费呢?”
于颂望向张平民正在挑选花束的背影,目光中满是敬佩:“直接给钱,难免让人觉得是施舍。张院长要的,是让每个人都能体面地活着——这才是真正的慈悲。”
玻璃门轻响,张平民提着花篮步出花店,娇艳的蓝色妖姬在冬日里泛着冷冽的光,宛如凝固的深蓝色火焰。穿过铺着厚实地毯的长廊,推开木门,阳光将康养病房晕染得恍若云端的宫殿,真皮沙发与檀木茶几错落有致,全然不似寻常病房的苍白。
张平民的脚步在病床前骤然放轻,脸上瞬间绽开如春日暖阳的笑意。他小心翼翼地将花篮置于床头柜,指腹抚过篮边缎带的动作,仿佛在触碰一段遥远的记忆。
当他握住秦竹君那只嶙峋如枯枝的手时,指尖微微发颤:"竹君,我来看你了。"
病床上的秦竹君睫毛轻颤,乌灰的瞳孔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,泛起细碎的涟漪。她干裂的嘴唇翕动,声音轻得如同风中的游丝:"你......来了?"
"嗯,我来了。"张平民喉结滚动,硬生生将酸涩咽回心底,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凸起的青筋,"最近感觉怎么样?"
秦竹君扯动嘴角,试图露出微笑,可那抹弧度却比哭还令人心碎:"别担心......我好着呢。"
张平民用力的点点头:“那就好,你看我给你买了玫瑰花。”
秦竹君缓缓转头,枯槁的面庞在冷艳的蓝色妖姬映衬下,竟泛起病态的绯红。她浑浊的瞳孔里映出花影,又移向那张熟悉却布满沧桑的脸:"你的头发......也白了。"
这一刻,我明显感觉到张平民的肩膀在微微颤抖,但他用钢铁般地意志克制了自己的情绪,用平和的口气说:“白就白吧,我们不能携手白头,但最起码能看着彼此变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