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小娘子慢用,有事尽管唤我。"阿福见她出神,识趣地退了出去。
饭毕,陆昭阳从行囊中取出个蓝布包着的本子,就着灯火细细记录今日所见牡丹品种。笔尖在"青龙卧墨池"那一页停留许久,又添了几行小字:"花心青碧色如翡翠,叶脉有紫纹,疑与'蓝田玉'同源..."
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琵琶声,伴着女子幽怨的唱词:"洛阳城东桃李花,飞来飞去落谁家..."陆昭阳推开窗,见对面酒楼灯火通明,几个胡姬正踏着乐声旋舞,腰间金铃叮当作响。
她正看得出神,忽听隔壁天字二号房传来"砰"的一声响,接着是男子粗鲁的喝骂:"废物!连个小丫头都盯不住!"
"爷息怒..."另一个声音唯唯诺诺,"那小娘子进了客栈就没再出来,小的怕打草惊蛇..."
"放屁!杨公子交代的事要是办砸了,你我吃不了兜着走!"
陆昭阳悄悄合上窗缝。杨公子?莫非是白日里那个紫衣纨绔?她轻手轻脚地从锦囊中取出个小纸包,抖了些粉末在门缝处。若有外人靠近,这些药粉会发出淡淡荧光。
洗漱完毕,陆昭阳换上一件杏色寝衣,发间只留一支银簪。她吹灭灯火,却未就寝,而是盘腿坐在榻上,双手交叠置于丹田。月光透过窗纱,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。
约莫子时,门外走廊传来极轻的脚步声。陆昭阳倏地睁眼,看见门缝下的药粉泛出幽幽绿光。那脚步声在她门前停了片刻,又缓缓离去。
"果然来了..."她无声地勾起嘴角,从枕下摸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,重新合上眼睛。
一夜无话。
次日清晨,陆昭阳被窗外鸟鸣唤醒。她推开窗户,深深吸了口带着花香的空气。后院那株"洛阳红"经过一夜露水滋润,开得更加热烈,几只黄鹂在花间跳跃嬉戏。
"小娘子起得真早!"阿福正在院里喂马,仰头笑道,"今儿个要去哪儿赏花?"
"听说'国色园'的'魏紫'开了?"
"可不是嘛!"阿福放下草料,"园主老魏今早还来送过花呢,说那株'魏紫'今年开得特别好,足有海碗那么大!"
陆昭阳眼睛一亮:"那我得早些去,免得人多拥挤。"
她换上一身浅碧色襦裙,外罩鹅黄色半臂,腰间系着条绣有缠枝牡丹的丝绦。对镜梳妆时,特意在鬓边簪了朵小小的"荷包牡丹",花型娇小玲珑,衬得她愈发清新可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