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走吧。"他系上披风,"午时前要赶到渡口。"
长安城外,漕河码头帆樯如林。许延年登上官船时,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正在不远处交头接耳。其中一人左眼有道疤,正是昨日在太傅府外见过的面孔。
"公子,有人盯梢。"许义压低声音。
许延年不动声色:"记下特征,开船。"
官船缓缓驶离码头,长安城的轮廓渐渐模糊。许延年站在船头,望着滔滔河水出神。此去苏州千里,不知归来时,安仁坊的小院是否还会亮着那盏灯...
三日后,船至洛阳。许延年换了快马,沿运河继续南下。时值初夏,两岸稻田青翠欲滴,农人弯腰插秧的身影如点点墨迹。路过驿站休息时,他总不忘打听漕粮案的蛛丝马迹。
"听说太湖最近不太平。"一个老船夫啜着粗茶道,"好几艘商船遭劫,连官盐都敢动。"
许延年递过几文钱:"可知水匪什么来头?"
"邪门得很!"老船夫压低声音,"那些人黑衣蒙面,来去如风。最怪的是..."他左右看了看,"有艘船上的伙计说,听见水匪说官话!"
官话?许延年眸光一凛。普通水匪多是草莽,怎会说长安官话?
离开驿站后,许延年改了行程:"不去苏州城了,直接转道太湖。"
太湖烟波浩渺,万顷碧波在阳光下泛着碎金般的光芒。许延年扮作茶商,在湖畔的胥口镇住下。这小镇因漕运而兴,街上到处是脚夫和商贩。
"客官要买茶?"客栈掌柜热情招呼,"咱们湖西山里的碧螺春可是贡品!"
许延年要了间临湖的客房,推开窗就能看见码头上来往的漕船。他让许义去打听最近漕粮的动向,自己则去了镇上的酒肆——这种地方最易探听消息。
酒肆里鱼龙混杂,几个漕帮打扮的汉子正在划拳。许延年选了角落的位置,要了壶当地酿的"三白酒"。
"...那批粳米明明装了船,到杭州却成了陈谷!"一个络腮胡汉子灌了口酒,"老子押漕二十年,头回见这等怪事!"
"王哥小声点!"同伴紧张地张望,"听说刺史大人已经派兵查了..."
"查个屁!"络腮胡拍桌,"那些当官的,指不定..."
他的话戛然而止。酒肆门口进来三个衙役打扮的人,领头的瘦高个眼神阴鸷,腰间佩刀上缠着红绸——这是苏州府衙捕快的标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