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天莲台……金身佛果……
他曾攥着那串紫檀佛珠,以为那是唯一的归宿。
可直到此刻,将人牢牢按在怀里,感受着她发颤的呼吸、渗血的伤口,才知过往种种皆是虚妄。
什么渡厄,什么成佛。
他要守的,从来不是那隔着云海的莲座,不是青灯古佛旁的枯坐余生。
——而是眼前人。
“妖女,站住!”
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人喊马嘶,尘土飞扬,转瞬就逼至近前。
先前被芸司遥杀退的那些正道人士,竟搬来了救兵,此刻乌泱泱围了一圈,个个手持法器,面色不善。
“……玄溟大师?”为首的那个穿青袍的修士看见了两人,视线猛地顿住,“怎么是你?!”
认出来人后,修士很快反应过来,惊怒交加地指着玄溟。
“你……你竟护着这妖物?!”
净云寺第一高僧。
德高望重,声名远播。是斩尘缘、断六根的象征。
可眼前的玄溟,月白僧袍染了刺目的血,怀里紧紧抱着那“妖女”,哪还有半分平日里清修高僧的模样?
先前开口的修士强压下心头的惊乱,往前半步沉声道。
“玄溟大师!此妖女残害我门中数百人,罪孽深重!念在你往日与我道门情谊,此刻将这妖物放下,咱们还能当方才的事没看见!可若你执意护着她……”
玄溟抬起眼,那双曾映过禅院青灯、山间明月的眸子,此刻蒙着层冷意。
“……你当如何?”
这一问极轻,却让那修士心头猛地一怵,后脊竟莫名窜起股寒意。
“连、连同你也……一起清算!”
这话明显底气不足,活像被戳破了虚张声势的纸老虎。
为首之人握紧了法器,向后使了个眼色,示意他们一起上。
他们人多势众,就算这和尚再厉害,一个个磨也能把他磨死。
玄溟的目光扫过围上来的人影,脑海中却想起了离寺的那天,方丈浑浊却洞彻的眼落在他身上,轻声道:
“心魔已生,执念过深,”他叹息,声音带着几分悲悯,几分无奈,“玄溟,你道途尽毁,佛缘了断,这……当真是你要走的路?”
玄溟记得自己是怎么答的。
那时他就跪在方丈面前,身后是闻讯赶来的师弟们,衣袂窸窣。
一双双熟悉的,不熟悉的眼睛盯着他,谁也没敢出声。
气氛凝重而窒息。
“……是。”玄溟道。
一个字,轻得像一阵风。
身后的窸窣声骤然停了,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