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梓禁的一句话,点醒了谢瑶。他们来南边已经好几个月了,从初夏走到了晚秋。南方的冬天虽说不太冷,但也是要准备冬衣的。尤其是军中,每年都要采购一批冬衣的。
如今灾后重建由专门的人负责,来年的春种也不归他们管。张安和李成禹他们想要解决的,不就是这些女人们的生计问题吗。为什么不能组织这些女人们一起为军中将士做冬衣,然后再由军中出钱,让这些老百姓能继续过下去呢?
老婆婆还是有些愣,呆呆的看向张梓禁。
于是张梓禁难得十分耐心的,轻言细语的和她解释了自己的想法。
哪知老婆婆还是苦笑的摇头:“不成的。后生,你关心我们,老婆子我谢谢你。可这件事是不成的。”
“为什么?”
张梓禁没有着急,而是平静的询问。
“老婆子虽然不怪你们,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得开的。你要知道,这城里有一半的男人,都是你们军中带人剿匪的时候弄死的。如今你要我们这些女人们怎么给你们军中的人做衣裳啊!”
听到这句话,谢瑶沉默了。老婆婆说的对,城中半数青年男子都死于马将军手下军士之手,如今城中女眷怎么可能愿意给这些害死她们儿子、丈夫、父亲的人做衣服呢。
张梓禁也沉默了些许,然后用悲哀的眼神看向老婆婆。
“婆婆,我知道你们难过。但南边的军士也多由附近几座城征召,这其中又有多少炎陵城的儿郎呢?婆婆,他们也难过的。”
谢瑶一愣,没想到张梓禁能说出这样的话来。
老婆婆也有些动容,但还是摇了摇头,只是连连叹息。
“刘大娘,不理他,我们走。”
这时候,一名离的不远的中年妇女冲了过来,一副愤怒至极的模样。她一手拉起那个姓刘的老婆婆,一手猛地推搡了下一旁的张梓禁。对着他破口大骂道:
“我丈夫和儿子都死在你们手里,老娘就是饿死,也不给你们做衣服。我可没刘大娘这么好的性子,赶紧给我滚。”
她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张梓禁脸上了,看的谢瑶心惊胆战的。要知道张梓禁可是有洁癖的,谢瑶生怕他一个不高兴,直接对这中年妇女动手。
还好,并没有。张梓禁只是往后退了退,避开了那中年妇女的口水。还想说什么,可那中年妇女啐了他一口,拉着老婆婆转身就走。
张梓禁张了张嘴,可终究没发出声音。
谢瑶看着他。本来张梓禁倒霉,她应该高兴。可此时,她却笑不出来。
“唉!”
旁边的另一名大娘叹息了一声。她们都知道,张梓禁是为她们好。她们亲人的死不能怪那些军士,更不能怪张梓禁。可她们终究做不到心无芥蒂。
“后生,西街有一棵老桃树,旁边有一家人,女主人叫月娘,她的儿子就是马将军的一个百夫长。这次行动,他也参加了。月娘放话,说不认这个儿子了。她为人极好,又是城中最好的绣娘。你想做冬衣的生意,可以去找她。”
那大娘看似无意的说完,不等张梓禁回答,就转身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