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走得很慢,每一步都像在夯地,可阵型丝毫不乱。
甲胄相撞的声音越来越清晰,连小顺子都听见了,缩着脖子往我身后躲。"看见他们的腿甲没?"我指过去,"护膝到脚踝全是铁片,走快了容易卡关节。"
老周眯眼细瞧,突然一拍大腿:"对!
重甲步兵最怕的就是灵活性!
当年我在雁门关,用绊马索绊翻过鲜卑的铁卫——"
"不是绊马索。"我打断他,"他们没骑马。
但重甲最怕什么?
热。"我摸了摸腰间的平安扣,想起曾瑶昨天说的话,"最狠的招儿都藏在最后,可最巧的招儿,得拿眼前的东西使。"
老周盯着我,刀疤跟着嘴角往上挑:"你小子又憋着什么坏?"
"去把马厩里的破布全收来,让伙房多烧两锅滚油。"我转身往坡下走,靴底碾碎了块冻硬的血痂,"再挑三百个脚程快的,每人背五支火箭。
咱们先跟这些铁疙瘩玩玩儿捉迷藏。"
月亮刚爬上东边山梁时,第一波骚扰开始了。
三百轻骑分成三队,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冲进敌阵。
我站在营寨的了望台上,手里攥着块冷透的烤红薯——曾瑶非塞给我的,说饿肚子打不了仗。
铁疙瘩们果然动了。
他们举着巨斧转向,可那动作慢得像被冻住的乌龟。
轻骑队的箭矢"嗖嗖"往他们面甲的缝隙里钻,有支箭准头好,直接扎进了眼睛缝,那铁疙瘩闷吼一声,巨斧砸在地上,震得周围三个同伴都踉跄。
"撤!"我大喊。
梆子声"咚"的一响,轻骑队拨转马头,马蹄溅起的雪粒子像炸开的盐。
铁疙瘩们发了狠似的追,可他们的腿甲卡得太紧,跑两步就得顿一下。
有个铁疙瘩急红了眼,竟把巨斧往地上一扔,想空着手追——结果刚跑两步,腿甲的铁片"咔"地裂开道缝,整个人扑在雪地里,像块翻倒的墓碑。
"好!"老周在我旁边搓着手,"再来一轮!"
第二轮骚扰时,轻骑队换了策略。
他们不再射箭,改扔石弹。
石弹砸在铁疙瘩的肩甲上,"当啷"作响,倒像在给他们敲丧钟。
有个铁疙瘩被砸急了,举起巨斧要砍马腿,可他刚抬起胳膊,另一个轻骑从侧面冲过来,用套马索套住他的斧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