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儿子就是跟你去矿山才摔死的!"
我救过的李娘子抱着襁褓冲过来,眼泪糊了半张脸:"我女儿发烧那天,你说'明日必晴',结果下了三天暴雨!
她烧出肺炎了!"
我后退半步,踩碎片带血的布——那是上个月救被马匪劫走的孩童时,曾瑶替我包扎伤口的帕子。
冷汗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,我突然笑了。
"张老汉,你儿子是矿场监工贪墨木料,支柱断裂才塌的。"我弯腰捡起酒碗碎片,"我后来砸了那监工的腿,赔了你二十亩良田。"
"李娘子,"我指向她襁褓,"你女儿现在在我医馆喝着参汤,前儿我还见她抓着曾瑶的发带笑。"
白幡突然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老槐树的影子里伸出无数只手,要抓我的脚踝。
我反手攥住最近的手腕——那是个面生的妇人,指甲缝里沾着黑泥,"你是谁?
我没救过你。"
她的脸瞬间扭曲成青灰色,"我是被你破坏轮回的怨魂!"
"那就更简单了。"我扯着她的手腕往怀里带,"既然是怨魂,该去的是酆都,不是在这演苦情戏。"
幻境开始崩解。
老槐树化作黑雾,李娘子的襁褓里掉出团灰影,张老汉的酒碗碎成星子。
我擦了擦脸上的冷汗,听见守序者的声音在头顶炸响:"第三问,由曾瑶答。"
曾瑶不知何时站在我身侧。
她的发梢沾着幻境里的雾气,却笑得很轻,"问吧。"
守序者的投影突然凝实了些。
他袖中飘出卷泛着血光的书,"你愿为他付出什么?"
曾瑶没看我。
她从腰间抽出那把跟着我们走了百八十里的匕首——刃口还留着上次挡刺客的缺口。
我想喊她,喉咙却像被人攥住了。
刀刃划过她手腕的瞬间,我闻到铁锈味。
不是血,是某种更古老的东西。
她腕间飘出根银丝,细得像月光,却亮得刺眼。
银丝钻进我心口时,我听见守序者倒吸冷气的声音:"你竟敢改写生死簿!"
曾瑶的脸白得像纸。
她晃了晃,我赶紧扶住她。
她却笑着把匕首塞回我手里,"公子,该你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