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稚文站起身,走到她面前:“本来在船上,有机会从克拉克那里拿到订单。”
说起克拉克,沈清恨得牙都要咬碎了:“克拉克那个垃圾要用鸦片交换!我死都不会做这种生意!”
她恶狠狠地盯着程稚文,质问道:“你明知道克拉克会提出用鸦片交换,而我必然不会同意,你为何还要从中牵线?”
“因为克拉克背后是欧洲最大的贸易商。”
沈清冷笑:“是啊!最大的贸易商,但输入最多鸦片到中国的也是他们!”
这话说完,她就要回房。
身后,程稚文问:“你知道我这几日去了哪里?”
沈清的双眸登时蒙上一层阴郁:“知道!但我不关心!”
房门甩上。
夜深了。
沈清还睡不着,坐在床上想事情。
房门玻璃上映着外头昏黄的灯光。
程稚文也同样没睡。
她没心思去想他为何不睡,满心都是自己这趟来英国毫无收获的挫败。
当初的设想很好,在英国开厂,生产出来的成衣直接销往欧洲。
可最关键的两个问题没解决。
施密特还在拉丝机的问题上卡着她;成衣进入欧洲市场需要资质。
而这个资质,又必须以公布成份为代价。
这是个没有出口的闭环。
沈清觉得自己即便联系到李翀也没用,有可能同样面临着资质的问题。
华人贸易商要在欧洲做生意,更逃不开资质壁垒。
也就克拉克那种本土大贸易商,或许才能绕过资质壁垒。
可大贸易商背后是英国政府,打的是蚕食中国的主意,又怎会让一个中国商人干干净净地挣到欧洲人的钱呢?
羽绒衣想要销往欧洲,恐怕是没什么机会了。
沈清平静接受这个现实。
自从踏上伦敦的土地,她每天都在接受打击,已经能平静接受羽绒衣在欧洲走不通的事实。
没关系,欧洲走不通,那就回国。
广州、福建和天津的客商曾说过会继续支持她的新料子。
她明天就买船票回国,在广州下船,去见见那两位客商。
如果订单谈成了,先拿到定金,也够农历九月还上债务。
羽绒衣在国内卖,没有欧洲这么多门槛,能更快速进入市场、获得资金。
而拉丝机需要用电的问题,就在上海租个通电的地方,将原料从江州送到上海,拉好丝、纺成胆布后再送回江州加工。
江州到上海的来回,不过几个时辰,可比上海到英国容易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