婉晴姑姑见状,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另一道密旨,展开时明黄绸缎上的朱批在烛火下泛着威严的光:"奴婢遵旨。不过太皇太后早有预料,特下口谕——着将烬雪乱棍打死。若皇后娘娘还想留她在身边伺候,"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瘫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烬雪,"这贱婢需三步一叩,跪完整个皇宫。"
烬雪闻言,如遭雷击,连滚带爬地扑到康令颐脚下,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:"皇后娘娘饶命!奴婢有眼无珠,求娘娘开恩!"她的额头瞬间肿起,血珠顺着眉骨滴落在地,混着先前膝盖渗出的血水,在地面晕染出狰狞的图案。
康令颐垂眸看着她,凤目里尽是嫌恶,忽然抬脚狠狠踹在她肩头:"滚!别脏了本宫的地方!"烬雪如断线风筝般跌出去,撞翻一旁的花架,瓷瓶碎裂的声响中,她仍在不停磕头求饶。
婉晴姑姑适时出声:"皇后娘娘,陛下被太皇太后叫去训话,现下刚回到御书房。"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满地狼藉,"老祖宗可是发了好大的火。"
康令颐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裙摆上的金线,想起萧夙朝委屈巴巴的模样,心头的怒火悄然化作酸涩。她轻叹一声,吩咐道:"落霜,熬碗暖胃的粥送去御书房。记得加些他爱吃的桂圆。"
"是!"落霜福了福身,转身时不忘瞪了仍在抽泣的烬雪一眼。殿内重新陷入寂静,唯有鎏金烛台的火苗在穿堂风里摇曳,将康令颐的影子拉得很长,投在碎裂的铜镜上,仿佛破碎的心事,再也拼凑不全。
婉晴姑姑敛衽行礼,手中鎏金请柬折射出细碎光芒:"皇后娘娘,太皇太后宣您于寿康宫赴宴。"她话音未落,康令颐已起身相迎,指尖捏着沉甸甸的银锭递过去:"有劳姑姑带路。"
鎏金护甲擦过婉晴衣袖时,对方却侧身避开,笑容温婉中带着疏离:"娘娘使不得,您的银子奴要不得。"她望着康令颐发间新换的点翠步摇,忽而压低声音,"后宫规矩不比青云宗,娘娘若是信得过,奴倒有些体己话。"
康令颐指尖微顿,将银锭收回袖中,凤目泛起真诚的光:"本宫刚做皇后,许多地方生疏得很,还望姑姑不吝赐教。"她抬手虚引,示意对方同行。
婉晴莲步轻移,两人穿过九曲回廊时,她指着朱漆宫门上斑驳的铜钉:"太皇太后喜食桂花蜜酿,陛下每日卯时三刻必去请安..."话音随着宫檐上的铜铃叮咚作响,惊起檐下白鸽,扑棱棱掠过漫天晚霞。
待赶到寿康宫,鎏金匾额在暮色中泛着柔光。康令颐踩着金线绣鞋匆匆入殿,裙裾扫过汉白玉阶时,已敛衽行礼:"见过母后、皇祖母,给皇爷爷请安!"她发髻间的东珠随着动作轻晃,映得脸庞愈发苍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