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他们会吃设计师吗?”她攥着一只小小的布样袋——里头是她连夜缝好的一对真丝枕套,绣着曲靖最爱的瘦金体“吉”字,和邓文萍名字里那朵简笔萍花。
旋转楼梯上,曲靖站在第三级台阶,背光,像一张锐利的黑白肖像。
“曲总好。”祝元虹一开口,还是把心里排练了十八遍的“伯父”吞了回去。
曲靖没握手,只微微侧身:“进来吧,风口大。”
客厅挑高六米,沙发后是一整面照片墙——曲风云的历年作品:雪原、极光、火山。祝元虹被那幅《裂隙里的日出》钉在原地: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追光的黎明,他竟把它挂在了家里最显眼的位置。
“原来让你翘家两个月的就是这张?”曲靖淡淡开口。
曲风云笑出一声鼻音:“翘家是为了把太阳搬回您客厅。”
祝元虹不合时宜地补了一句:“胶片是我帮他扛的,一共二十六盒,差点超重。”
曲靖终于侧目,目光像审读一份并购案。空气里只剩落地钟的齿轮声。
“元虹,来。”
楼梯转角,邓文萍探身。她穿一件月白旗袍,领口别着支钢笔,像从民国课本里走出来。
祝元虹被拉进厨房。灶台上煨着一小锅桂花酒酿,甜香翻滚。
“风云胃寒,每次出差回来都要喝一碗。”邓文萍把木勺递给她,“你试试甜度。”
祝元虹抿了一口,舌尖像被轻轻拥抱。她忽然想起曲风云说过:母亲教书四十年,最大的成就感是把学生作文里的病句改成诗。
“邓老师,我……不太会讨好长辈。”
“那就别讨好。”邓文萍笑着盛出一碗,“做你自己,他们自己会读。”
餐厅长桌上,四只骨瓷碗摆成菱形。曲靖的筷子尖在祝元虹送的枕套上停了两秒,像在估价布料克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