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折桂令》
"三更火五更鸡,青衫未改鬓先丝。
金榜无名空费纸,不如衙前作小厮。
砚台冻裂,窗纸补虱,犹诵圣贤辞。
忽见街头卖卜幡,方知造化弄人时。"
破庙寒窗二十年
明万历年间,保定府城隍庙的偏殿里,总晃着豆大的灯焰。书生陈守拙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袍,就着供桌上的残烛读《四书集注》。母亲王氏在十里外的乡下织布,每月托人捎来两吊钱,铜钱上的麻绳浸着血丝——那是她熬夜纺纱勒出的伤口。
城东刘员外家的公子也在备考,书房里烧着三两银子一篓的银丝炭。书童捧着《状元策》摇头晃脑念,刘公子歪在狐裘榻上嗑瓜子,忽然拍腿笑道:"这破题套路,不如让西席代笔!"
科举陷阱的千年局
《论语》云:"学而优则仕",可这"优"字在贡院化作吊诡的绳索。陈守拙将朱子注疏倒背如流,却不知县试考官是刘员外的同年。当他在破庙里默写《禹贡》九州时,刘公子正跟着父亲拜访知府后宅,礼盒里的端砚压着二百两银票。
这困局在《史记·平准书》早有预言:"富者得势益彰,贫者失势益困。"每届秋闱放榜,总有寒士悬梁——他们至死不明白,灯油熬尽为何换不来半点功名。正如《盐铁论》所言:"文学高者,未必贤良。"
青衫血泪染黄卷
某夜北风卷走庙门破帘,陈守拙蜷在神像后呵手取暖。供桌上《程墨观止》被吹开,露出夹层的《捐官例则》——那是庙祝收的贿赂账本。他瞥见"童生捐监生银二百两"的字样,突然呕出口黑血,在《大学》扉页洇出朵红梅。
次日街头,他见刘公子的马车碾过乞儿断腿。车内飘出《离骚》诵读声:"长太息以掩涕兮,哀民生之多艰..."车辕上的铜铃晃得他目眩,恍惚想起昨夜呕血染红的"明德"二字。
烛影摇红的觉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