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同巨大的丝绒幕布,将整个城市温柔包裹。体育馆内,却亮如白昼,空气仿佛被无数期待和紧张的分子点燃,微微震颤。后台区域更是人声鼎沸,脚步匆匆,对讲机的呼叫声、乐器调试的杂音、选手们低声的交流与深呼吸,交织成一片独属于决战前夜的喧嚣。
王强坐在独立的休息间里,手指无意识地在吉他弦上滑动,发出细微的、不成调的声响。他没有看外面监视器里热闹的舞台,也没有理会小胖在一旁坐立不安、碎碎念着“强哥别紧张”、“深呼吸”、“干翻他们”之类的话。他的注意力,完全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几分钟里。
《光》。这首歌,从一个模糊的概念,到经历风波后的切身体悟,再到融入电子、采样等元素的反复打磨,已经不仅仅是一首参赛作品,更像是他这段时间所有心绪的浓缩和呐喊。他要唱的,是黑暗,是挣扎,更是那份即使被阴影紧随,也要向阳而生的力量。
“强哥,该你了!”门口传来工作人员的提醒。
小胖猛地站起来,比王强还紧张:“强哥,加油!拿出你怼赵恒那孙子的气势!不,拿出你写歌时那股狠劲儿!你是最棒的!”
王强被他逗得嘴角微扬,心头的压力似乎也轻了一点。他站起身,最后检查了一下吉他的音准,然后拍了拍小胖的肩膀:“知道了,看我的。”
他抱着吉他,走向通往舞台的通道。灯光昏暗,只有前方舞台入口透出耀眼的光芒,像是一个未知的入口。他能听到主持人报幕的声音,提到他的名字时,场馆内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,其中夹杂着一些议论。他知道,那些关于他的流言蜚语,此刻一定也在许多人的脑海里盘旋。
也好。就让这首歌,来回应这一切吧。
当他一步踏入舞台中央,刺眼的聚光灯瞬间将他笼罩。靛蓝与炽白交织的光束,比上一次更加复杂多变,仿佛模拟着光明与黑暗的永恒追逐。他能感受到台下成千上万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,有期待,有好奇,有审视,甚至可能还有怀疑。
他没有立刻开始,而是静静地站了几秒钟,目光平静地扫过观众席,然后微微闭上了眼睛。再睁开时,所有的纷扰似乎都被隔绝在外,只剩下他和他的音乐。
指尖落下,清脆的吉他泛音如同水滴溅落在寂静的湖面,瞬间抓住所有人的耳朵。紧接着,节奏感强烈的分解和弦响起,带着一种向上攀升的动能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努力挣脱束缚。
“他们说,阴影是我的宿命,泥沼该是我归依……”
他的声音响起,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低沉,没有了《吾心安处》的温暖,也不同于《风骨》的清冷,而是一种在黑暗中摸索、带着疲惫却不肯放弃的韧性。舞台的灯光配合着歌词,变得昏暗而迷离,只留下一束微弱的光打在他身上,周围是大片的阴影,仿佛将他围困。
观众席渐渐安静下来,人们屏住呼吸。这开场,出乎很多人的意料。本以为“光”会是温暖励志的,却没想到如此压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