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认知重启。"机械女声变成父亲的口吻。张欢的鹿角齐根断裂,星云瞳孔里浮现出完整的《巫祝通幽录》。书页无风自动,停在那幅"巫祝涅盘图"——真身自戕,方可重生。
吞星胎的利爪穿透胸腔的瞬间,张欢握住解剖刀刺进自己眉心。巫祝真身如瓷器般碎裂,飞溅的星尘里浮出最原始的记忆锚点——六岁那年躲在通风管的男孩,手中攥着带血的铃舌。
七十二宇宙同时静默。当吞星胎触碰那个纯白锚点时,所有被篡改的记忆开始逆流。青铜族谱自燃成灰,祠堂牌位变回无辜者的姓名,冰魄铃铛的残片聚成白初七的微笑。
张欢在虚无中睁开人眼。后颈的七星光点化作朱砂痣,掌心躺着枚锈迹斑斑的青铜铃——铃舌正是他六岁时藏起的那个。医院消毒水味钻入鼻腔,心电图的声音规律作响。
病房门被推开。护士的瞳孔深处有鎏金纹路一闪而逝:"张先生,有位姓斯的女士留了面镜子给您。"
青铜铃铛在掌心泛着体温,张欢摩挲着铃舌上的血垢。病房的日光灯管突然频闪,在对面墙上投出七个晃动的光斑,排列方式与后颈的朱砂痣分毫不差。护士留下的梳妆镜摆在床头柜上,镜框缠绕着浸过黑狗血的五色绳。
"斯小姐特意嘱咐,要在子时照镜。"护士的橡胶鞋底在地面发出吮吸声,白大褂下摆露出半截纹着万花筒纹路的脚踝。张欢数着她离开时的脚步声,第十三步时突然变成高跟鞋敲击木地板的声响——与二十年前母亲实验室的地板回声相同。
子夜23:59,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割出青铜锁链的图案。张欢掀开镜子的红布时,医用酒精的味道突然变成福尔马林。镜面泛起涟漪,映出的不是病房,而是焚化炉三号烟囱的废墟,斯甜甜的镜面心脏正在灰烬中跳动。
"张医生。"镜中传来男女混音的回响,十七个不同年龄的斯甜甜在镜像中叠影,"你该看看真正的太平年。"镜框的五色绳突然燃烧,青烟在墙面勾画出城郊乱葬岗的坐标。
张欢的朱砂痣开始发烫。当他用青铜铃铛轻叩镜面时,涟漪中心浮现出眼覆白绫的少女,她怀里抱着个襁褓,婴孩的哭声让病房所有金属制品高频震颤。少女的白绫突然渗血,露出下方被缝合的眼睑——正是那晚在青铜子宫里见过的星云婴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