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扶着任仁跨过那道黑黢黢的窟窿时,后颈突然窜起一阵寒意。
原本青砖墙外该是条逼仄的老巷子,此刻却像被谁拿橡皮擦抹掉了所有熟悉的痕迹——入目是漫到腰间的浓雾,白得发灰,裹着股腐叶混着铁锈的腥气。
脚底下枯枝"咔嚓"一声断裂,在寂静里炸响,惊得我指尖一紧,差点掐进任仁胳膊里。
"月姐,你手在抖。"任仁的声音带着点哑,他额角还沾着符文空间里溅的血,却反过来用没受伤的手覆住我手背,"别怕,我在。"
我没说话。
喉咙像被雾里的湿气浸得发沉。
直觉告诉我,这不是普通的雾气——它裹着我脚踝时,像有无数冰凉的手指在往皮肉里钻。
更诡异的是,往前三步就能淹没视线,回头看刚才的窟窿,竟也只剩团模模糊糊的暗影,像被雾吞了似的。
"这里不对劲。"我压低声音,从帆布包里摸出那把跟了我三年的青铜匕首。
刀身刚出鞘三寸,雾里突然窜过道黑影!
我几乎是本能地旋身,匕首横在胸前。
可那黑影在离我们两米处猛地刹住,月光(或者说雾里透的那点惨白光线)照出张冷峻的脸——剑眉斜飞入鬓,眼尾有道淡疤,穿件洗得发白的青灰色短打,手里攥着柄半尺长的短剑,剑鞘上缠着褪色的红绳。
"贺离月?
任仁?"他开口,声音像冰碴子砸在石板上,"柳清霜让我来接应。"
我没松匕首:"怎么证明?"
"她说你包里装着半块西周龙纹玉玦,是去年潘家园捡漏的,边上缺了个角。"他目光扫过我鼓鼓囊囊的帆布包,"还说任仁上个月直播煮泡面,把厨房烧了半面墙。"
任仁顿时哽了下:"那是意外!"
我这才收了匕首。
柳清霜那老学究连我翻垃圾捡的破玉都记得,确实像她风格。"你是?"
"赵青云。"他简短说完,转身往雾里走,"跟紧。
这雾是邪影君主残留的怨力凝的,太阳出来前走不出去,就得被雾吞了魂。"
我拽着任仁跟上。
赵青云的脚步很轻,几乎不碰断枯枝,可他总在我们要踩上某块石头时突然伸手拦住,或者绕开某丛灌木。
第三次他拽住我胳膊,把我往旁边带了半步,我低头就看见脚边的腐叶下,隐约露着截泛青的骨茬——是人骨。
"陷阱?"我问。
"不算。"他用剑尖挑起片腐叶,下面竟露出个齐腰深的坑,四壁插满锈迹斑斑的铁签子,"邪影君主喜欢把活物困在雾里,等他们自己慌不择路摔进去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