驴子不堪重负地打了个响鼻,郑员外却越说越起劲:
"其二,此地乃我等家乡,山川地形了然于胸,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,
敌军补给线漫长,此乃地利!"
他激动得满脸油光发亮:
"其三,张贼残暴不仁,劫掠乡里,我军同仇敌忾,此乃人和!"
说完得意地摸着双层下巴,仿佛自己就是当代宗元帅再世。
耿忠明听得一愣一愣的,总觉得哪里不对,却又说不上来。
"妙啊!"
王员外适时拍马赶到,谄媚地竖起大拇指:
"郑兄高见!若朝廷早用郑兄为将,岂容张贼猖狂至今?"
郑员外故作谦虚地摆摆手,脸上的肥肉却笑得直抖,活像个发面馒头。
他那双被肥肉挤成缝的小眼睛里,闪烁着"运筹帷幄"的迷之自信。
耿忠明嘴角抽搐,差点没把眼珠子翻到天灵盖上去——
这死胖子搁这儿指桑骂槐呢?
不就是暗讽他们这群大燕官军废物,被燕山卫按在地上摩擦吗?
可这话糙理不糙。
自打去年燕山卫从张家堡崛起,他们真定、保定、宣府三镇的驻军就跟韭菜似的,被割了一茬又一茬。
整整填进去三万人马啊!
其中一半是正经边军,另一半是临时抓来充数的壮丁。
现在掰着指头数数,真定、保定两府的守军加起来还凑不齐两千人,
还特么半数都是刚放下锄头的新兵蛋子。
军械库里蜘蛛网比兵器多,粮仓里的老鼠都饿得皮包骨——
连朝廷规定的十分之一储备都够不上!
能怪他吗?
顶头上司被噶了,他好不容易抓了一万壮丁准备苟一波恢复元气,
结果东狄来了个二愣子把部队全部带走了;
还把军械粮草全部消耗一空。
更惨的是那些军堡乡勇,早被燕山卫犁庭扫穴般收拾得干干净净。
现在的真定府和保定府,说是空城都不为过!
郑员外和王员外正互相吹捧得起劲,一阵汗臭混着马骚味扑面而来。
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虬髯大汉,扛着柄门板大的斧头谄笑着凑过来——
正是郑员外养的黑手套,"开山斧"赵震河。
"两位老爷,"
赵震河咧着满口黄牙,"弟兄们正为斗将的次序争得不可开交呢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