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嵩嘴里说着,随即不着痕迹地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了过去,嘴上道:“终究是同僚一场,何况……还是老夫的义子,这若是不过来一趟,怕世人都以为老夫薄情寡义了。”
“严大人言重了,世人不知严大人心善,但奴婢可是知道严大人向来是重情重义之人的。”
那太监笑着接过,而后见严嵩点了点头,便转身走了出去。
大牢内一盏昏暗的油灯,里面被褥、桌椅齐全,并没有其他监牢那般潮湿阴暗、充满恶臭味的情形。
坐在椅子上的仇鸾,这几日仿佛瘦了好几圈。
整个人干干瘦瘦、神态疲惫,看起来就像是一副骨架套着衣衫。
从严嵩出现到那太监离去,仇鸾一直都没有说话。
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彼此。
“严大人来了。”
仇鸾沙哑着嗓子终于说道。
“来了。”
严嵩点头。
仇鸾瘦得皮包骨头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,带着一丝讥讽,道:“我估摸着严大人也该来了。”
“不送你一程,心里不安啊。”
严嵩站着说道。
“是心里有鬼吧?怕皇上知道你受贿一事儿?”
仇鸾冷笑道。
严嵩没理会仇鸾的嘲讽,但却是点着头道:“儿女可都安排好了?若是有什么需要叮嘱的,老夫帮你跑趟腿便是了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!”
仇鸾嚯的一下站了起来,眼睛仿佛冒着绿光似的盯着严嵩。
严嵩不为所动,须发皆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,淡淡道:“刑部员外郎杨继盛、大理寺左寺王世贞,此二人也该挪挪位置,让给更有能力的人了,你说呢?”
仇鸾干瘦的双手紧紧抓着面前的木栏杆,手背上青筋直冒。
“严大人想要铲除异己,怎么,连我这个将死之人也要利用吗?”
“哪里的话这是。”
严嵩笑呵呵道:“满门抄斩大可不必。你的两个儿子跟儿媳,老夫会向皇上求情争取从轻发落,即便是发配从军,也要有人照应不是?
要不然背着通敌叛国的罪名,在军伍之中也很难有立足之地。万一身死异乡,岂不是更令人痛惜?
浣衣局还好一些,但令千金正值大好年华,总比流落风尘为奴为婢要好一些。
这样过个几年,等风声过了,老夫再想想办法给他们找个好谋生,你觉得这样如何?”
“严嵩老贼……你……你真是卑鄙无耻!祸不及儿女家人,难道你不懂?”
仇鸾双眼仿佛要喷火,恨不得生吃了面前的严嵩。
“老夫也是为你着想,终究是老夫当年认下的义子,如今你有难了,养育儿女之责便是我之所在。”
仇鸾气愤的整个人仿佛都在颤抖:“好,我答应你!还望你不要食言,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