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冲暴喝一声,蛇矛贴着枪杆上挑,矛尖月牙刃绞住一柄飞刀甩向夜空,同时仰面后折成铁板桥,一柄飞刀擦着鼻尖掠过,钉入身后柏木廊柱嗡嗡震颤。
李应趁机旋身起腿,牛皮战靴直踹林冲胸口。林冲单掌拍地腾空,蟒皮靴底与李应脚掌对撞,气劲震得四周火把齐齐摇曳。两人借力分开三丈,钢枪在地面划出火星长痕,蛇矛将青砖挑起数块。
围观人群惊呼一声,扈三娘面上虽作镇定,心头却似擂鼓,只觉得血液沸腾,锦绣衣袍下的脊背早被汗水浸透,目光死死咬住场中翻飞的人影。刚刚那柄飞刀破空袭来,钉在身旁廊柱上时,她檀口不自觉地迸出半声“呀”字,贝齿将下唇咬得泛白。
她虽喜爱舞刀弄枪,但这等高手对垒,尚是初见,方才见林冲险险避过,方才惊觉左手掌心一痛,原来是指甲陷入皮肉。
吴铠亦是看得目瞪口呆,余光瞥见张正道气定神闲的模样,心底暗道:“妹婿手下竟有如此好汉,只怕那祝家庄在劫难逃......”
张正道漫不经心观看二人比试,眼见李应飞刀出手,面色这才凝重,待见林冲化险为夷,喉头那口浊气便徐徐吐出。忽地起身,将那钉在廊柱上的飞刀取下,两指拈着那抹寒光把玩,嘴角勾起玩味笑意。
杜兴在廊下逡巡,额角青筋突突直跳,眼见主家两柄飞刀接连被挑飞,心中暗自焦急,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。
李应突然掷枪于地,反手拔出最后三柄飞刀合在掌心。钢枪尚未落地,他已揉身扑上,三柄飞刀呈品字形封住林冲退路。林冲蛇矛插地借力,整个人横空翻起,矛杆弯成满月又猛然绷直,玄铁矛尖点碰三柄飞刀,如暴雨般射入四周火把之上,松油火把“轰”地窜起丈余高焰。
烈焰翻腾间,李应抄起尚未落地的钢枪,枪杆横扫林冲下盘。林冲蛇矛倒插地面,借势腾空避过这记杀招,双腿连环踢出正中枪杆。钢枪脱手飞向半空,两人同时跃起争夺,在空中拳脚相击数次,落地时各持兵器一端,枪矛交叉处迸出连串火星。
踩着脚下碎裂数块的青砖,李应钢枪突刺,却被蛇矛月牙刃锁住,林冲顺势绞转矛身,钢枪竟脱手而出。
李应急撤半步,突然从腰间又摸出一柄暗藏着的飞刀,寒光直取咽喉。林冲偏头避让,刀锋在肩甲处划过,反手抓住李应腕子一扭,飞刀脱手激射出去,惊得吴铠连忙起身躲避。
四周火把突然同时炸响,飞溅的松脂火星在两人之间织成金网。火把光影摇曳,映得两人面上汗珠如血。林冲蛇矛抵住李应咽喉,矛尖凝着滴汗珠。
林冲大笑一声,“庄主承让!”说着便收回手中蛇矛,额角间几滴细汗在火光中晶莹可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