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酸香诱祸
清晨的集市弥漫着潮湿的腥气,龙安心蹲在鱼摊前,看着盆里游动的鲤鱼溅起水花。卖鱼的老汉用树皮般粗糙的手指捏起一条:"后生,这条肥,苗家酸汤鱼最配。"
"多少钱?"
"十八块。"老汉的指甲缝里嵌着鱼鳞,"要杀好吗?"
龙安心摇摇头,学着旁边苗族主妇的样子,挑了根草绳穿过鱼鳃。鲤鱼在塑料袋里扑腾,水珠溅在他的牛仔裤上,晕开深色的斑点。回寨子的山路上,他不断换手提鱼,草绳已经在掌心勒出红痕。
阿公的木屋飘着炊烟,老人正在院里的火塘上架铁锅。"鱼买来了?"他头也不抬地问,手里的长柄木勺搅动着锅里乳白色的汤,"晓梅去采野韭花了,一会儿就到。"
龙安心好奇地凑近铁锅,被蒸汽扑了一脸。汤里翻滚着米粒大小的气泡,散发出奇特的酸香,和他以往在贵州餐馆闻到的截然不同。"这是......"
"白酸汤,雷公山的老做法。"阿公从竹篓里抓了把淡黄色的颗粒撒进去,"用糯米和山泉水发酵的。"
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的声响。龙安心走进去,看见吴晓梅正把洗净的野菜码在青花瓷盘里。她的银耳坠随着动作轻晃,在昏暗的灶房里划出细碎的光弧。
"需要我做什么?"龙安心问。
吴晓梅递给他一把小刀:"刮鱼鳞。"见他犹豫,又补充道,"从尾巴往头刮,逆着鳞片。"
鲤鱼在砧板上挣扎,滑腻的触感让龙安心想起工地上用的防水涂料。第一刀下去太狠,刮掉了一大块鱼皮。吴晓梅没说话,只是接过刀示范——她的手腕轻轻一转,银镯子叮当作响,鱼鳞便雪花般纷纷落下。
"我去摘点香料。"她擦了擦手,拎起竹篮往外走,"后山有种野草,去腥最好。"
龙安心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竹林小径,转身研究起灶台上的瓶瓶罐罐。其中一个陶罐散发着诱人的酸香,他掀开盖子,里面泡着红褐色的液体,飘着几颗野山椒。想起广州贵州菜馆里红艳艳的酸汤,他舀了一大勺倒进锅里。
阿公在院里喊:"后生,火要加柴了!"龙安心顺手从墙角抓了把干草塞进灶膛。火苗轰地窜起,映亮了他手中残留的草叶——狭长的叶片上,隐约可见暗红色的脉络。
2.席间骤变
酸汤鱼在铁锅里咕嘟作响,乳白的汤色已经变成诱人的橙红。龙安心满意地看着自己的"作品",鱼身上铺满了他刚采的野生菌片,汤面漂着翠绿的野韭花。
"闻着不错。"阿公抽了抽鼻子,眉头却微微皱起,"这汤色......"
吴晓梅端着蒸好的糯米饭走进院子,银耳坠在夕阳下泛着暖光。她放下竹甑,突然盯着汤锅:"你加了什么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