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与其受这等折辱,倒不如让我一根白绫悬梁自尽,也好落得个清白干净的身子去见阎王。”
裴谨澄低垂眼眸,凝视着手中两支木簪,怒意未消的眉宇间渐渐浮起一丝若有所思的深意。
他和成景翊相交多年,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对方的。
成景翊可能会移情别恋,但不可能恋裴桑枝。
“明珠,你我皆知景翊为人,他若如此行事,或有不得已的缘由。”
裴明珠声音哽咽,字字泣血:“可他存了心要纳我为妾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”
“若当真做了妾室,我这一生便算是毁了。“
“他有千般难处,万般无奈。可我的苦楚,又有谁肯怜悯半分?”
“大哥,他伤我至此,我能不能不嫁他。”
裴谨澄轻叹一声,抬手为她拭去泪痕:“明珠莫哭。”
旋即微蹙着眉,语重心长道:“你与景翊自幼相识,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良缘。”
“此番风波,说到底还是桑枝那丫头闹得太不像话。若非她这般张扬,也不至于闹到这步田地。”
“大哥这就去找桑枝说道说道,总要教她明白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。至于景翊那边,我也会当面问个明白,看他究竟有何难处。”
“你放心,大哥定会为你做主。若他执意要纳你为妾……”
“横竖你尚未及笄,时日尚宽裕,大哥自会为你另谋良配。”
裴明珠勉强扯出一抹笑意,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泪意,轻声道:“还好,大哥愿意疼惜明珠。”
有景翊“说一套做一套”的前车之鉴,裴明珠再也不敢轻信男人那些天花乱坠的承诺,更不敢将希望完全寄托于一人之身。
即便这个男人是疼她、宠她、纵她十几年的裴谨澄。
若是难逃做妾的命运,那她不如做天潢贵胄的妾!
裴谨澄未曾察觉裴明珠心中翻涌的思绪,只当她是孩子气发作,便含着几分宠溺轻笑道:“尽说些傻话。”
“莫要多想,你永远是裴家最受宠的明珠,兄长们何时不将你放在心尖上疼?”
“若是让在书院求学的临慕知晓你近日境况,那小子怕是要心疼得连夜策马赶回来。”
裴明珠秀眉动了动。
是啊,她还有二哥这张底牌没有动呢。
“大哥不准打趣我。”裴明珠破涕为笑。
见裴明珠眉间郁色渐消,裴谨澄眸中泛起温软笑意:“前日大哥新得了幅前朝画圣的真迹,你且带回去赏玩。若合眼缘,不妨临摹一二。”
说话间,抬手轻抚裴明珠发顶,声音愈发柔和温润:“这世间光阴,原该尽数付与欢欣之事。若终日愁眉苦脸,不仅辜负了这大好韶光,还徒惹神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