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晟三人在酒店里随意喝了几杯香槟后就出了半岛酒店，此时已经是旁晚时分，暮色如融化的墨，正沿着滨海大道的轮廓缓缓晕染。三人步出半岛酒店旋转门时，对岸金融区的玻璃幕墙已亮起星子般的霓虹，写字楼尖顶刺破绛紫色的天幕，像支支点燃的雪茄。
海风裹着咸腥掠过商业街，橱窗里的鎏金吊灯与街边霓虹交叠，将大理石地砖映成流动的光斑。
陆小婉突然指着海面惊呼——跨海大桥的灯带次第亮起，橙红色的光带横亘浪尖，仿佛给翻涌的海水镶了道燃烧的金边。
远处邮轮鸣响汽笛，雾笛般的声音震得空气发颤。夜市摊的铁架支棱起来，炒螺的香气混着炭烤生蚝的焦香漫过街道。穿人字拖的游客举着椰子汁从身边经过，塑料吸管搅碎杯里的冰碴，叮当作响。
“去码头吃宵夜？”王晟偏头看向林羽燕，路灯在他睫毛投下细碎的影。她还没来得及应声，陆小婉已蹦跳着钻进巷口——老城区的骑楼下，霓虹灯牌“阿婆海鲜粥”在暮色里泛着暖黄，蒸笼的白雾裹着虾饺的鲜香漫过青石板。
滨海的夜此刻彻底醒了。渔船归港的汽笛声、酒吧驻唱的沙哑嗓音、海鲜摊伙计的吆喝声，混着咸涩的海风，织成张粘稠的网。林羽燕望着王晟掏钱买烤鱿鱼的背影，他的白色带领卫衣被路灯染成蜜色，身后是蜿蜒的海岸线，万家灯火正沿着海平线铺陈成流动的银河。
不多一会儿王晟手里提着一大把用纸筒装着的鱿鱼串，微笑着走向两女。
“来，尝尝鲜，应该很不错哦。”王晟将鱿鱼筒递给两女。陆小婉立马拿起一串递到嘴里咬了一口，脸上带着兴奋。
“嗯嗯，味道不错哟，燕儿姐快尝尝。”陆小婉早已将刚才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，眼里只有这些吃的。
林羽燕接过鱿鱼串时，指尖蹭到王晟掌心的温度。夜市暖黄的光晕里，鱿鱼须在油亮的酱汁下泛着琥珀色，焦香混着孜然味钻进鼻腔。她浅咬一口，弹牙的肉质裹着烟火气在舌尖散开，余光瞥见王晟正用纸巾擦拭嘴角沾到的酱料，不太明显的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。
"老板，再来三碗海鲜粥！"陆小婉踮脚冲摊位里的阿婆喊道。铁皮棚顶垂下的塑料珠帘被海风撞得叮咚响，邻桌醉汉的划拳声混着吉他弹唱飘来。王晟突然侧身挡住迎面走来的醉汉，手臂自然地虚护在林羽燕肩头，动作熟稔得仿佛演练过千百回。
海鲜粥端上桌时，浓稠的汤汁里卧着鲜贝、虾仁和嫩得颤巍巍的鱼片。陆小婉捧着大海碗"呼呼"吹气，睫毛上沾着细密的水珠："燕儿姐你看，那边有人在放孔明灯！"
远处沙滩上，橙红的光点正从人群头顶浮起。林羽燕望着那些摇曳升空的暖光，忽然想起手机里未读的家族群消息。指尖在碗沿摩挲的瞬间，王晟的声音贴着耳畔落下："天塌下来有我顶着。"
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后碎发，带着鱿鱼串的咸香。林羽燕转头时，正对上他眼底跳动的灯火，像极了跨海大桥那道燃烧的金边。陆小婉突然举着空碗蹦起来："我去买椰子冻！"踩着高跟鞋消失在熙攘的人群里，留下两人被海浪声裹住的静默。
王晟用木勺搅动碗里的粥，热气氤氲中，他卫衣领口的银扣若隐若现："陈天华的视频，我会让人处理的。"话尾被海风扯得支离破碎，却在林羽燕心里砸出涟漪。她望着他被路灯染成蜜糖色的侧脸，忽然很想伸手触碰那道被阴影勾勒的下颌线。
"谢谢。"她轻声说，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。滚烫的暖意滑过喉咙时，远处传来孔明灯爆裂的脆响，橙红的星火坠落海面，像极了此刻胸腔里炸开的、不受控的悸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