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身体上的放松,却无法完全驱散心头的阴霾。
我们七个幸存者(经过清点,最终从那场惨烈战斗中活下来的,还能继续战斗的,只有我们七个人了),默默地围坐在一堆刚刚熄灭的篝火旁(天亮了,不敢再生火)。谁也没有说话,气氛异常沉重。
牺牲的战友们的面孔,如同电影胶片般,在每个人眼前闪过。连长张猛那张总是带着刀疤却又透着坚毅的脸,指导员那文质彬彬却又总能鼓舞人心的身影,还有那些在冲锋路上、在白刃战中倒下的、我甚至还叫不上名字的弟兄……他们的音容笑貌,仿佛就在昨天,却又永远地定格在了这片异国的土地上。
“妈的……”一个叫“老蔫”的老兵(平时话不多,但打起仗来很猛),突然狠狠地一拳砸在地上,眼圈通红,“排长……还有小六子……他们……就差那么一点……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冲上来了……”
他的声音哽咽,说不下去了。
我们都沉默着,每个人的心里都堵得慌。
“别想那么多了。”赵大海班长声音沙哑地说道,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(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),递给我们一人一支,“人死不能复生。我们活着……就得替他们……把剩下的路走完。把他们的名字,他们的故事,带回家。”
是啊,带回家。
这成了我们这些幸存者心中,最沉重,也最坚定的信念。
我点燃香烟,深深地吸了一口。辛辣的烟气呛入肺中,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,却也稍微麻痹了一下心中的痛楚。我看着远处那连绵起伏、在晨曦中显得有些苍茫的群山,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那些牺牲战友的名字。
短暂的休整期间,我们也开始与接替我们防务的钢七连的战士们进行一些交流。
钢七连的弟兄们对我们这些从778高地主峰血战中幸存下来的“前辈”(虽然我们兵龄可能还没他们长),充满了敬佩和好奇。他们会围过来,听我们讲述那场战斗的惨烈,听我们描述敌人防御的顽固和反扑的疯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