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和堂的晨雾裹着药香漫过门槛时,许曼婷正俯身查看药柜底层的暗格。王振华用怀表卡住松动的榫卯,黄铜表链在晨光中泛着冷光——表盖内侧嵌着的半片警徽映出"民国廿六年"的刻痕,与三年前父亲灵堂里那张泛黄照片的边角纹路严丝合缝。
"这味药引需用未时三刻的井水煎。"穿阴丹士林旗袍的老妇人从绣绷后转出,枯枝般的手指抚过许曼婷颈间的梅花疤痕。许曼婷的银镯突然泛起幽蓝荧光,药箱底层滚出半卷《青囊书》——正是三年前在火场遗失的残卷,此刻泛黄的纸页上正渗出新鲜墨迹,墨迹沿着"梅魄引"三字蜿蜒成血痕。
王振华的警徽残片突然发烫。他看见老妇人腰间悬着的紫砂壶,壶身刻着的"当归"二字与青石桥底下的暗记如出一辙。当壶盖掀开的刹那,七根银针从壶嘴激射而出,精准刺入许曼婷药箱的锁孔。针尾系着的红绳在晨光中飘荡,绳结处缀着的翡翠珠子,竟与三年前沉入古井的聘礼匣锁孔严丝合缝。
"顾夫人等这味药,等了二十年。"老妇人浑浊的眼珠倒映着许曼婷惊愕的面容。许曼婷的指尖抚过药箱夹层,那里藏着父亲用艾草灰写的密信——"春和堂地窖第七块砖"。王振华突然拽着她后退半步,警服内袋的青铜钥匙已插入地砖缝隙,钥匙齿痕与砖缝里的铜绿完美契合。
地窖里阴冷的空气裹着药香扑面而来。许曼婷的银镯残片突然嵌进青砖缝隙,翡翠冷光中浮现出父亲虚影——他正将药方塞进王振华的警服内袋,而真正的许曼婷在屏风后攥碎了白玉兰耳坠。王振华的瞳孔骤然收缩,他想起三年前在火场抢出的药箱,箱角烫印的"许"字此刻正在青砖上渗出血色,血珠沿着砖缝游走,竟在地面汇成北斗七星图案。
"当年顾厅长用婚轿运的可不止嫁衣。"老妇人从樟木箱底抽出卷牛皮账本,泛黄的纸页间夹着星形火漆信笺。许曼婷的耳坠突然挣脱丝绳,化作七颗珍珠嵌入账本锁孔。当最后一道机关启动时,暗格里升起水晶棺椁,里面躺着与王振华容貌相同的男子,心口插着半截翡翠簪——簪头刻着的"沈"字在晨光中泛着冷芒,正是沈秋棠的闺名。
晨雾突然变得粘稠如血。许曼婷的指尖抚过棺椁上的铭文,突然想起昨夜在春和堂发现的密室——那里整面墙都刻着顾少霆的认罪书,而最末页的印章,竟与父亲私章的边角纹路完全吻合。王振华的怀表突然发出蜂鸣,表盖内侧的照片在晨光中清晰可见:二十年前的缉毒队合影里,父亲臂弯处的红绳正系在许曼婷颈间,而照片边缘模糊的倒影里,站着手持翡翠簪的沈秋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