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座大爷的旱烟味、过道上捆着的活鸡鸭的腥臊味,还有不知道谁带的咸菜缸子散发出的酸臭味,混在一起,熏得人脑仁疼。
宋嘉刚踏上车厢就被这气味撞了个趔趄,胃里翻江倒海,下意识地捂住嘴。
“要吐下去吐!”售票员猛地扯开嗓子。
这是个四十出头的妇女,灰头巾裹着张柿饼脸,两颊带着常年吹冷风形成的高原红。
她斜眼打量着宋嘉,鼻翼翕动着:“矫情啥?你身上也没比车干净多少。”
车厢里响起几声窃笑。
宋嘉闻言眼睛一眯,突然弯下腰剧烈干呕起来,边呕边往售票员身上栽。
“你不要过来啊!”
售票员尖叫着后退,没注意身后是车门台阶,一脚踏空摔了下去。
宋嘉扒着车门一脸愧疚:“哎呀,不好意思啊大姐,我刚刚怀孕,实在忍不住……”
说完,掏出五毛钱放在前排座椅上,“喏,这是车票钱。”
然后转身往里走去,找了个最后面靠窗的位置坐下。
售票员骂骂咧咧地爬上车,正要去找宋嘉算账。
司机不耐烦地按响喇叭:“磨蹭啥呢?关门走了!”
售票员只能狠狠地瞪了宋嘉一眼,极不情愿地去关车门。
“等等!等等我们!”
车门刚要关上,三四个年轻姑娘气喘吁吁地挤上车。
打头的是个烫着时髦卷发的姑娘,穿着崭新的藏蓝色棉袄,领口露出一圈雪白的兔毛,手里大包小包拎满了东西。
身后几个女伴只拿着零星一两样东西,跟在她后面。
这几人买了票后,簇拥着拿东西最多的姑娘在前排坐下。
宋嘉一眼就认出,这几人是双河湾村的女知青。
不过,她并不打算去打招呼。
如果不出意外,她往后和这些人大概率不会有什么交集,没必要进行无意义的社交。
她倒是有点想孙悦容了。
上次见面还是上次,她休息的时候,叫悦容来新房玩了一天。
那时候大棚刚搭好,现在里头的草莓都快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