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便是他这个屠户寻常一天的开始,简单、粗砺,却也踏实。
吃饱喝足,豁牙刘擦了擦嘴,又将那把剔骨刀在磨刀石上仔细磨了磨,这才将肉铺的门板卸下几块,算是正式开张了。
瓦子区的早晨,总是从各种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声中苏醒的。
“刘猛哥!今儿个这五花肉瞧着不错啊!肥瘦相间,纹理清晰!给我来两斤,切厚点,晚上给家里婆娘孩子解解馋!”一个挑着菜担子的汉子,老远就扯着嗓子喊,他是豁牙刘的老主顾了,知道刘猛这儿的肉新鲜实在。
“好嘞!张老哥,您擎好吧!”刘猛咧嘴一笑,露出那颗标志性的豁牙,手起刀落,精准地从那块肥美的五花肉上割下两大块,往秤上一称,“不多不少,两斤一两,那点零头就算了!”
“得嘞!还是刘猛哥爽快!”张老哥喜滋滋地付了钱,提着肉走了。
紧接着,又来了几个街坊邻居,有提着篮子的大娘,想买点肉末回去包饺子;有帮着家里酒楼采买的小厮,要几根新鲜的筒子骨回去熬汤;还有几个面黄肌瘦、衣衫褴褛的穷苦汉子,只敢怯生生地问一句,能不能赊几块最便宜的碎肉或者下水,给家里病着的老娘补补身子。
豁牙刘对这些老主顾,向来是能照顾就照顾。
大娘要肉末,他就多给剁上几刀,保证肉质细腻;小厮要筒子骨,他就挑那骨髓饱满的给;至于那些赊账的穷苦汉子,只要不是太过分,他一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毕竟,谁家还没个难处呢?他自己也是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。
当然,也有那么几个看起来就不是善茬、说话横冲直撞的泼皮无赖,仗着在瓦子区有那么点“势力”,想来占点小便宜。对付这种人,豁牙刘也有他的法子。
他也不跟他们吵,也不跟他们闹,就是把那把雪亮的剔骨刀往案板上一插,刀尖儿兀自“嗡嗡”作响,然后用那双常年跟牲口打交道、带着几分血气的眼睛,冷冷地盯着对方,一言不发。
那股子无形的煞气,往往就能让那些色厉内荏的家伙知难而退。毕竟,一个天天跟刀子和畜生打交道的屠户,真要发起狠来,也不是好惹的。
生意不紧不慢地做着,日头也渐渐升到了头顶。瓦子区的街道上更加热闹起来,各种小摊小贩都支起了摊子,吆喝声、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。
豁牙刘的肉铺前,也始终没断了人。他一边忙着给客人切肉称重,一边还得竖起耳朵,听着周围街坊邻居们传递的各种小道消息和八卦闲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