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无数战场遗骸堆砌而成的碑林结界,在星槎坠毁的巨震与血脉锁链的撕扯下早已支离破碎。巨大的青铜断碑斜插入熔融的金属泥潭,玄铁巨剑残骸扭曲如麻花,星舰外壳碎片如同被孩童随手丢弃的废铁,相互倾轧堆叠,构成一片狰狞而绝望的金属坟场。缝隙间不再流淌暗红光芒,只有凝固的污血和冷却后的熔融金属,散发着刺鼻的铁锈与焦糊气息。
墨九霄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,感知被剧痛和冰寒切割得支离破碎。他瘫倒在冰冷的金属碎屑与粘稠泥泞中,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牵扯着肺腑间冰火对冲的撕裂感。视野模糊,唯有左手掌心紧握的那枚重铸的铜钱,其表面流淌的“万象”雏形符纹散发出微弱却稳定的暗金微光,如同黑暗深渊中唯一锚定的坐标。
未来体跪倒在数丈之外,星辉铸就的身躯已彻底黯淡,布满面庞与手臂的淡金裂痕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,流淌其间的最后一点微光早已熄灭。他低垂着头颅,凝固的姿态如同一尊饱经风霜的青铜雕像,唯有那微微佝偻的脊背,依旧残留着一丝对抗宿命的倔强。
就在这时,墨九霄掌心紧握的铜钱猛地一震!
并非外力冲击,而是源自符纹内部的、与遥远星域金属矿脉共鸣的余波!那暗金微光骤然变得炽亮,一道凝练如实质的、呈现出混沌暗金光泽的能量脉冲,毫无预兆地从铜钱符纹的核心激射而出!
脉冲并未射向魔女或任何实体,而是如同拥有灵性的活物,精准地没入墨九霄身下冰冷泥泞的地面——没入那堆由星槎舵盘崩解而成的、沾满暗银溶液和凝固血污的巨大金属残骸深处!
“嗡——!”
一声低沉到仿佛源自地心熔岩的金属共鸣,自那堆沉寂的残骸深处轰然爆发!整片破败的祭坛空间随之剧烈震颤!覆盖地面的冰晶尘埃簌簌滑落,凝固的污血碎块在震动中崩解!
随着共鸣的持续,那堆巨大、扭曲、死寂的舵盘残骸,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揉捏的软泥,开始了令人心悸的形变!断裂的青铜圆环如同被高温熔融,彼此粘连、融合;扭曲的玄铁骨架如同被锻锤砸击,强行校直、延展;裸露的奇异金属管道如同活体的血管,在熔融的金属流中收缩、重组!
形变并非无序。在铜钱脉冲的引导和“万象”符纹的法则约束下,无数破碎的遗骸构件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炼金矩阵,遵循着某种冰冷而精密的几何规则,彼此嵌合、堆叠、压缩!
“嘎吱…轰隆…锵锵锵——!”
刺耳的金属扭曲、碰撞、熔接声连成一片令人牙酸的狂潮!巨大的舵盘残骸在狂潮中迅速坍缩、重塑!它的体积急剧缩小,棱角被强行磨平,形态被塑造成一个巨大、稳固、呈现出绝对对称的六棱柱体基座!基座通体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石的暗沉质感,表面覆盖着无数道由不同材质遗骸熔接而成的、如同战争伤疤般的粗粝纹路。这些纹路并非杂乱,而是隐隐构成了某种古老星图的脉络,在暗金脉冲的余辉下流淌着微弱的光芒。
星门基座!
这由无数战场遗骸、在因果铜钱与万象符纹的法则之力共同熔铸而成的造物,如同从尸山血海中拔地而起的冰冷祭坛,沉重地矗立在破败祭坛的中央。基座顶端,是一个光滑如镜、直径逾丈的圆形平台,平台中心微微凹陷,形成一个复杂的、布满能量导槽的接口。
基座成型的刹那,一股无形的、沉重如山的力场瞬间扩散开来!混乱的能量乱流被强行抚平,弥漫的污秽蒸汽被排开,连魔女翻腾的暗红秽质都似乎被这冰冷的秩序感所震慑,出现了瞬间的凝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