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边何雪庵正和廖晓温嘀嘀咕咕说小话:“你看这些自晋、宋至周、隋的题跋,还有收藏的印记,都在画作中间,或者在纸绢接缝、末后空白处,完全符合唐朝张彦远《历代名画记》中所载。而隋唐以后的题跋、押署,有的写上官衔,有的还有年号、岁、月,形式比六朝繁复,这些都是对的。”
等廖晓温微微点头后,他又接着说道:“老薛、老张他们仔细比对了印章,目前没有发现明显的错误。我仅从画作的形制、规格、技法上看,别的不好说,至少这幅《女史箴图》要比带英博物馆的那幅唐摹本年代更早,非常具有研究价值。”
廖晓温消化完何雪庵的意见后,又问了一句:“那书法能看出什么瑕疵吗?”
边上一位老人家马上说道:“笔迹、字体都对,但是不是勾摹、描写,得上手之后才知道。”
何雪庵等人连声附和:“对对,最好是能上手,很多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。隔着玻璃看,终归隔了一层,缺乏直观感受。”
廖晓温显然知道严三全之前挨怼的事。他直起身,酝酿好感情才笑着对徐生洲说道:“徐校长,你也知道,书画鉴定主要靠经验,而《女史箴图》又关系重大,说不定咱们国家的美术教材都得用你们这幅画的图片。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,能不能打开展柜,让我们上上手?”
徐生洲迟疑片刻,才不情不愿地点点头:“好吧,不过——”
廖晓温笑得更加灿烂:“明白、明白,我们都是业内人士,规矩都懂。”
话音刚落,那群老人家就利索地掏出手套、口罩。
陶文霞打开展柜后,这些人便整齐地围了上去,拿着放大镜开始一寸寸检查,这一看就是好几十分钟。徐生洲很是后悔没带几篇论文过来看,当下只能捡了张高脚凳坐下,在脑袋里想着如何完善自己提出的空间遍历理论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何雪庵才起身走到旁边摘下口罩,一边捶着后背,一边激动地叹息道:“好宝贝啊!何某平生经眼名画过万,此画当为第一!只此一幅,便觉不虚此行!”
他这一动,其余人也都感觉有些吃不住劲,纷纷摘下口罩走到一旁:
“何止不虚此行,简直是不虚此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