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口血喷在帷幕上,眼睛一闭一睁就躺在了寝宫。
太子跪在床榻边,其余儿子们跪在太子身后。
夏长明眼角划过一滴泪,他想相父了。
相父没有神职,估计早就轮回去了。
夏长明亲手盖起山君庙宇,又见证了神道的诞生,想起那些甘愿赴死的大臣和巡查卫。
五十年,人间繁盛起来,可他也看到了神道的弊端。
不过是将头上的大山换了一个山头罢了。
若百年千年之后,人族又该何去何从?
是他们拿捏神的香火,还是沦为愿力的供体?
夏长明看的透彻,只是他没有时间了。
他发出嗬嗬的声音指尖微动,太子夏启膝行上前。
“启儿,国…民…”
夏长明的尾音散去,太子哭着扑倒在床边,压抑的痛哭肩膀耸动。
哭声越来越大,好似伴随着八十一道丧钟越飘越远。
夏长明只感觉那些沉珂越来越轻,一滴泪落在白发鬓边。
忽而一缕茶香扑鼻而来。
夏长明恢复少年模样再一次坐在桌前,齐远倒上茶水。
“山君!”夏长明的眼眸不复少年清亮,看到齐远心中涌起无数思绪。
但最终只化作一道叹息。
“未曾想还能与山君品茗。”
夏长明捧着茶杯,熟悉的茶香勾起往事。
“山君,这香火神道是您开创。”夏长明的指尖摩擦着茶杯,最终还是吐出心中一问。
“敢问山君,神道于人族利否?”
齐远笑了笑,茶香中一路见闻浮现在夏长明眼前。
夏长明见此也说不出神道的不好,只是叹息更重。
“山君,凡人信仰可有限制?”
齐远敲击桌面,“且饮。”
夏长明抬眸,想要再问却发现面前早就空无一人,只有手中的冷茶。
夏长明一口喝下冷茶,却好似饮了一口苦酒。
人族的筚路蓝缕,一路走到如今的心酸血泪苦得他灵魂颤抖。
苦酒入喉却在心中吹起烈火,又钻入骨髓刮过飓风。
未有仙神先有人,未有神道亦求存。
那些人族挣扎求存的坚毅不屈是刮骨的风,敢与天斗点亮前路的希望是燃烧血脉的烈火。
茶香远去,夏长明举目再望,他第二次看见了那国运蛟龙,白蛟盘踞在皇城之上镇压气运。
比起上次,白蛟更像龙了。
但这次他的目光更远,在大夏上空或者说是整个人族上空一条细细的水流正缓缓流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