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外,玄雷冶默默解下染血的佩剑,他望着檐角那轮将满未满的月亮,左丘炎大步走出店门,拍了拍他的肩说:“孤今日还有要事,需得去议政,这些日子劳烦你了。”
玄雷冶踏入内殿时,鎏金宫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。慕容锦芸倚在锦绣堆中,怀中婴孩的襁褓上绣着精致的凤纹。
那是只有皇室嫡女才能用的纹样。她苍白的面容在烛光下近乎透明,连唇上那抹血色都淡得像是要消散。
"阿冶..."她气若游丝地唤他,唇角勉强牵起的弧度让玄雷冶喉头发紧。他单膝跪地,铠甲与青砖相撞的声响惊得小公主皱了皱鼻尖。
"思晚公主很健康。"他声音压得极低,像是怕惊扰了晨露,"陛下已经下令赐公主封号和城池。"话尾突然哽住——锦被下露出的一截手腕,细得能看见淡青血管,上面还留着生产时绑缚的勒痕。
十五载寒暑更迭,铸剑司的炉火从未熄灭。玄雷冶的鬓角已染霜白,掌心布满灼痕,却仍日夜守在那方寒铁前。
左丘炎遣人踏遍九州,寻来神山寒玉、南海鲛珠,甚至掘开皇陵取先祖佩剑熔铸——只为成就这把旷世神兵。
当神剑出鞘那日,整座王宫都听见了龙吟般的剑鸣。慕容锦芸轻抚剑身上如泪痕般的纹路:"大道何思晚,寂寂不堪听。这把剑就叫「寂听」。"
"娘娘可知..."玄雷冶的声音比十五年前沙哑许多,"此剑遇血不染,遇尘不沾。"
慕容锦芸指尖轻抚过茶盏边缘,亲自给玄雷冶奉茶:"嗯,你铸的剑..."她忽然抬眸,眼底漾着三月春水般的柔光,"自然就是最好的。"
玄雷冶接盏的手微微一顿,剑茧擦过她冰凉的指尖。
……
慕容锦芸执掌凤印十余载,将六宫打理得如同精心修剪的盆景。
每当左丘炎对哪位贵女多看一眼,她便会亲自备好椒房,连那女子喜欢的熏香花样都安排妥当。
有嫔妃恃宠而骄,她不过轻抚鬓边凤钗浅笑;皇子们顽劣闯祸,她反倒拦着要责罚的帝王——这般贤德,连御史台的铁笔都挑不出错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