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她们在灯笼里..."老账房突然抽搐着指向窗外,"扎纸匠把闺女魂魄封进灯笼,要陈家世代新娘都当灯油..."
这时后院突然传来瓦罐碎裂的声音。我冲出账房时,正看见少奶奶的嫁衣泡在井里,布料吸饱井水后渐渐透明,露出里面竹骨扎成的骨架。三双虎头鞋漂在水面,鞋头的老虎眼睛正在渗血。
我解下裤腰带系在井轱辘上,拽着绳子往下滑。井壁长满了滑腻的苔藓,越往下越冷,呼吸间全是腐臭味。蹬到第三把时,靴底触到个软乎乎的东西——是少奶奶的盖头,底下裹着一团乱发。
扯开盖头的瞬间,井水突然沸腾。乱发缠住我的脚踝往下拽,发丝间浮起张泡烂的纸人脸,眼窝处两个窟窿里钻出密密麻麻的白蛆。我急忙摸出怀里的艾草饼塞进它嘴里,纸人脸尖啸着化成黑烟。
井底沉着口樟木箱。箱盖被九道血符封着,缝隙里伸出几缕花白头发。我憋着气撬开锁扣,箱里整整齐齐码着三盏灯笼,人皮糊的灯罩上还带着乳晕。
灯笼骨架上粘着的不是浆糊,是风干的胎盘。
此时头顶传来了砖石的摩擦声。我抬头看见井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月光从缝隙里漏下来,照出井壁上突然出现的血色手印——那些手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我逼近。
最上面那盏灯笼突然自己亮了。火光透过人皮映出张少女的脸,她的嘴被红线缝着,眼角纹着朵槐花。我认出这是二十年前吊死在村口的扎纸匠闺女,她左耳垂少了半块,是被野狗啃的。
井水突然暴涨。我攥着灯笼往上蹿,指甲在井砖上抠出血痕。离井口还有一丈远时,我看见堵住井口的竟是那口薄皮棺材,棺盖缝里探出少奶奶的竹骨手,指节上套着一枚翡翠戒指——那本该戴在陈家老夫人的手上。
这时突然"咔嗒"一声,棺盖移开半寸。浑浊的井水里浮起无数纸钱,每张纸钱上都写着陈家少爷的生辰。我蹬着井壁猛蹿,少奶奶的竹骨手突然抓住我的发髻,翡翠戒指刮掉我一块头皮。
我反手将人皮灯笼按在她的脸上。灯罩里传出凄厉的尖叫,火光中浮现出二十几个孕妇被活埋的场景。少奶奶的竹骨架轰然散开,翡翠戒指坠入井底时,我听见扎纸匠的声音混着水泡声传来:"九个...还差九个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