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灯的火苗在风中摇曳,将林阿婆佝偻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土墙上,那影子随着火光晃动,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。屋内弥漫着陈年布料和草药混合的霉味,墙角堆放的靛蓝粗布上落着厚厚的灰尘。
林阿婆布满老茧的手指捏着一根三寸长的钢针,针尖在灯火下泛着冷光。她面前摆着一个巴掌大的布偶,粗麻布缝制的身体里鼓鼓囊囊塞着东西,人偶的头部歪歪扭扭缝着两颗黑纽扣,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只黑洞洞的眼睛。
"周世昌..."林阿婆干瘪的嘴唇蠕动着,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。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片,上面用朱砂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。老人颤抖的手指将纸片贴在布偶胸前,又从针线筐里取出一根红线,开始一针一针将名字缝在人偶上。
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,尖锐得像是婴儿的啼哭。林阿婆的手顿了顿,浑浊的眼珠转向了窗户的方向。破旧的窗纸被夜风吹得哗啦作响,隐约可见一只黑猫蹲在窗台上,绿莹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屋内。
"你也来看啊..."林阿婆咧开嘴,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,"看我怎么收拾那个畜生。"
她重新低下头,钢针狠狠扎进布偶的左腿。针尖穿透粗布时发出轻微的"噗"声,像是扎进了真实的皮肉。林阿婆将针完全刺入,又缓缓旋转着拔出,红线在人偶腿上留下一道狰狞的痕迹。
"这一针,是为我儿摔断的腿。"老人喃喃自语,声音里浸着刻骨的恨意。
——
周家大院里,周世昌正搂着新纳的小妾喝酒。他今年四十出头,身材魁梧,一张方脸上横肉丛生,左眉处有一道寸许长的刀疤,让他本就凶相毕露的脸更添几分戾气。
"老爷,再喝一杯嘛~"小妾娇滴滴地往他怀里钻,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在他胸口上画着圈。
周世昌哈哈大笑,一把将女人搂得更紧:"你个小浪蹄子,今晚看老爷我怎么收拾你!"
正调笑间,周世昌突然打了个寒颤,左腿猛地一抽,酒杯"啪"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。他皱起眉头,伸手揉了揉突然刺痛的大腿。
"老爷你怎么了?"小妾疑惑地问。
"没事,可能是着凉了。"周世昌摆摆手,却感觉那股刺痛迟迟不散,像是有人用针在扎他的肉。
管家周福闻声进来,看见地上的碎片连忙招呼丫鬟收拾。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精瘦老头,一双三角眼总是滴溜溜转着,活像一只成了精的老鼠。
"老爷,明天收租的人已经安排好了。"周福凑过来低声道,"林家那几亩地..."
"按老规矩办。"周世昌不耐烦地打断他,"欠债还钱天经地义,他儿子死了关我屁事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