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咻——”
破空声擦着耳际掠过,阇襄夫人的银腰链不知何时缠上横梁。穆翊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拽得踉跄,鼻尖几乎贴上她缀满银币的抹胸。三十六枚滇银打造的月亮纹贴着她起伏的胸口,折射的火光在将军眼底烧出两个摇曳的深渊。
“将军可知……”喘息声混着银铃摇晃,“纳苏儿女的情意不比中原金贵”,阇襄夫人忽然咬住穆翊素衣下的皮肉,“却最忌拖泥带水。”
穆翊按在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,却见女子忽然旋身扯开孔雀羽帷幔。十八盏鎏金人鱼灯骤亮,扭曲谲诡的火光霎时映在阇襄夫人半褪的茜素红肩纱上。
穆翊突然掐住她腰肢将人提起,银月饰硌得掌心发痛:“敢问夫人芳名?”
“你不用记得”,阇襄夫人拽着穆翊的束发带压向床榻,“你只需记住,在宁州,做过一场梦……”
火把跃动的焰舌将两人纠缠的影子投在墙头的《百妖图》上,古画里偷情的山魈正对着月梳妆。
【乙】
破晓时分,三千铁骑的銮铃惊碎商道晨雾。
阇襄夫人倚着被扯断的银腰链,看将军将断成两截的束发带塞进护心镜。
“下次路过宁州,记得把本夫人的腰铃还来。”
穆翊裹上披风,头也不回地走出竹楼,转身时瞥见她站在烽燧残垣上挽弓搭箭,白羽箭破空而来,射落他鬓角一缕发,箭杆上系着的银铃铛滚进尘泥。
“我叫云宓……”
妇人的余音散尽风里,却已来不及吹入将军的耳畔,她看着甲胄加身的男子策马而去,寒光成雾、须眉模糊,眼中闪烁的竟不知是昨夜的一帘幽梦,还是今朝的依依惜别,或许他这一去便再也不见,三千将士、达达马蹄走出蜀中的一刻,那人便也走出了自己的人生。
【丙】
主上钧鉴:
「剑南惊雷,乙弗稹反。王府私藏环首刀皆沅川制式,伪币裹硝石入蜀,军粮混乌头碱而祸宁州,此物非江左有之,恐牵涉北奚王庭,望主上与王妃慎之。
而今,翊将出剑门,若见狼烟起于摩天岭,便是蜀道尽成焦土;倘安然而渡,翊有意西行至疏勒河,河西存古烽燧台,得之可存三月粮草。臣闻乱世浊流,唯驼铃清越,臣当为主上摇响西域第一声铃。翊 顿首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