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循!”
北奚公主发间银铃碎在青砖地上,像撒了一地星子:“梁大哥!带她们走暗道!”
梁九思用弯刀挑开燃烧的帷幔,大喊着:“九门禁军被换了,正往这边合围——”
燃烧的房梁轰然坠落,火星溅在萧凝逶迤的裙裾,金线凤凰在烈焰中舒展羽翼,绣娘精心缝制的百鸟朝凤图终于涅盘。
乙弗循背起轻如纸鸢的新娘,恍惚又见十四岁的萧凝立在疫区残垣下,苍白小脸裹在素纱里:“阿循,我怕是要死在这里了。”
“主上!西角门!”
穆翊的嘶吼穿透火墙。
大将军未及着冠,只披了身文武袍,只身映着火光,横刀劈开燃烧的雕花木门。
哥舒衔月的身影在浓烟中时隐时现,北奚短刀割开黑衣刺客的咽喉,血珠在空中划出赤色弧线。
热浪舔舐着脊背,乙弗循背着萧凝冲进御花园。
夏夜的木樨香混着皮肉焦糊的气味,池中锦鲤翻着肚白浮在水面,她听见身后梁九思的怒吼,同袍正用身躯抵住坍塌的廊柱,火星落在他裸露的肩头滋滋作响。
老兵奴大笑起来:“老子当年在镇北军营烤豚肉,就是这个味儿!”
“往左!”哥舒衔月斩断射来的箭矢,“直走,别回头——”
乙弗循的指尖触到潮湿的苔藓,萧凝的呼吸像破败的风箱,冰凉的手指抓住乙弗循的耳垂:“阿循……”
卫王的耳垂被揪得发红,却只是着急地说:“阿凝,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。”
燃烧的宫墙在身后倾塌,梁九思的佩刀在回廊劈出血路,断肢残臂混着瓦砾飞溅。
哥舒衔月护在乙弗循身后,一手小心地托着萧凝,穆翊在几人身后十步之处不停地招呼着梁九思跟上来,直到再一次听到梁九思喘着粗气的嗓门,这才松了口气。
萧凝的呼吸逐渐急促,指甲抠进乙弗循肩膀,好像要用力抓住些什么:“阿循……带我……”她的瞳孔映出漫天流火,仿佛回到她们初见的夏夜,那年平凉郡主抱着浑身湿透的落水少女,萤火虫绕着她们打转。
“回家……”
乙弗循背上的萧凝渐趋冰凉。
“阿凝你看……”乙弗循紧盯着前方的一痕光亮,“这条暗道,我们小时候从没走过……”
萧凝的指尖垂落下来,腕间银镯撞在乙弗循的腰带上,哥舒衔月注意到一串褪色的珊瑚珠滑落到萧凝的手腕,却被仓促的脚步和暗道石壁的棱角勾地崩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