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攥着那面铜镜,一夜未眠。
幽光在掌心灼烧般跳动,【她醒了】三个字像钉进我脑中,反复回响。
窗外月影西斜,天边泛起鱼肚白时,我才缓缓起身,换上素色宫裙,将铜镜藏入袖中深处。
我知道她会在哪儿。
那座假山,是宫中少有的命轮交汇点,地脉暗涌,阴气聚而不散——最适合残魂寄生之地。
清晨薄雾未散,露水沾湿了裙角。
我提着食盒缓步走入花园,脚步轻得像怕惊动什么。
转过一丛海棠,果然看见她站在假山阴影下,一身青灰宫女服,却站得笔直如剑,眉眼间无半分卑微。
她抬头看我,目光如刀。
“你也姓江。”她开口,声音清冷如井水,“你也该死过一次。”
我笑了下,把食盒放在石桌上,掀开盖子,袅袅热气升腾而起。
“我泡了茶,要喝吗?”
她没动,只是盯着我:“你知道我是谁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我倒了一盏茶,推过去,“你是铜镜裂痕里生出的命,是我没走通的那条路。”
她冷笑:“你倒是坦白。”
“因为我不怕你。”我端起自己的茶盏,轻轻吹了口气,“你不是幻影,也不是妖祟。你是‘可能’——本该活过、却被抹去的另一种人生。”
她眸光微颤。
我继续道:“你说我夺了你的机会?不错,我穿进这本书,成了江灵犀,改了剧情,逆了命格。可你要明白——若非系统选中我,若非我拼死挣扎,此刻站在这里的,也不会是你。”
她沉默片刻,终于坐下,伸手端茶。
我知道她在试探。
这茶是“安心散”,无毒,却能松神志、破心防。
是我无数次在生死关头逼人吐露真相的手段。
她既敢来,就不可能毫无准备,但她还是喝了。
果然,不过半盏茶工夫,她眼神微松,呼吸变缓,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牵引着,低声道:“你以为我只是恨你?不……我是怕。”
“怕什么?”
“怕你失败。”她抬眼,瞳孔深处竟有血丝蔓延,“在另一个世界线里,你输了。你被废为庶人,命轮崩塌,整个皇宫成了执念的牢笼——所有人活着,却像傀儡,重复着同一天。范景轩日日跪在你寝宫前,喊你的名字,可你已经死了三年。而我……我是最后一个清醒的人。”
我指尖一颤。
她说的,不是虚构,是命轮震荡时泄露的残片。
“那后来呢?”我轻声问。
“后来?”她嘴角扯出一抹惨笑,“后来连我也消失了。命轮彻底断裂,所有‘我’都归于虚无。我不是来杀你,江灵犀,我是来救你——也救我自己。”
风穿林而过,吹得茶烟缭绕。
我静静看着她,忽然觉得她不像敌人,倒像一面破碎的镜子,照出我从未敢直视的恐惧。
“那你现在想做什么?”我放下茶盏,直视她的眼睛。
她顿了顿,声音很轻,却字字如钉:“替你守住命轮。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——让我活下来。”
“怎么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