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胸前那道浅浅的痕迹——香灰指环融进皮肉后留下的印记,它正不安分地发着烫,一下一下,像极了微弱却真实的心跳。
范景轩的手还紧紧握着我的,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午夜时分悠扬的钟声:“它认的是你,不是那块破玉佩。”
我苦笑,这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,一丝无奈,还有那么一丝……绝望。
“可我烧了命轮殿,亲手撕了‘天命信物’,它怎么还不肯放过我?”
话音未落,胸前的痕迹忽然一阵灼痛,那感觉就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了一下,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,仿佛在回应我这句充满不甘的质问。
“嘶——”我忍不住轻呼出声,抬手按住胸口,那灼痛感像是要穿透我的血肉,直击我的灵魂。
这玩意儿,是赖上我了吗?
我一咬牙,转身冲回寝殿,翻箱倒柜地找出最后一片火种共感阵的残镜粉末。
这玩意儿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了,希望能让我看清楚,这替劫纹到底想搞什么鬼。
我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撒进铜盆清水之中。
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,荡漾开来,如同我此刻纷乱的心绪。
我屏住呼吸,紧紧盯着水面,期待着能从中看到一些蛛丝马迹。
然而,水面映出的却不是记忆中的画面,不是那些曾经经历过的痛苦和牺牲,而是……我昨夜在命轮殿废墟前,对着满目疮痍的景象,那段无人听见的独白。
“我不信我能救所有人……我怕我写错了命。”
那声音低低的,带着深深的疲惫和自我怀疑,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在黑夜中无助的哭泣。
我愣住了,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,瞬间明白了所有。
原来,火种阵熄灭前抽取的不只是殿顶那些百姓的私语,还有我内心深处,最真实、最隐秘的动摇。
我一直以为,自己必须坚强,必须无所不能,必须像个神一样,拯救所有人于水火之中。
可事实上,我只是一个普通人,一个会害怕,会犯错,会感到无力的普通人。
而正是这份“承认无力”,这份坦诚面对自己脆弱的勇气,让替劫纹重新找到了宿主——它不选择完美无缺的神,只选择真实的人。
它要的,不是一个高高在上,拯救万民的女神,而是一个有血有肉,会哭会笑,会害怕会痛苦的……江灵犀。
我忽然明白,娘当年之所以会失败,不是因为她不够强大,不是因为她不够聪明,而是因为她不敢说出那句“我救不了”。
她把所有的遗憾和痛苦都封存在阵法之中,妄图用神迹来掩盖内心的伤口,结果反被执念所吞噬,最终走向了毁灭。
而如今,命轮殿已经烧成了灰烬,百姓们不再跪拜神像,不再祈求神明的庇佑,却开始自发地在焦黑的木头上,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刻下“我也疼过”、“我没撑住”、“我好想回家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