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本能地想要抬手,像无数个并肩作战的夜晚那样,用袖口轻轻拭去对方眼角的泪痕。
沾着血痂的手指刚离开脖颈便不受控地剧烈震颤,在空中划出无力的弧度,最终重重跌落在浸透血水的衣襟上。
生命的力量正从伤口处如退潮般消逝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刺痛,撕扯着撕裂的喉管带出更多温热的血。
“对......不起......”
破碎的字句被涌出的鲜血呛得含糊不清,鱼知许努力想要扯出一抹安抚的微笑,却只让嘴角溢出的血珠顺着下颌滑落,在月白色衣襟上晕开妖异的花。
那些没能说出口的千言万语堵在喉头——对不起,没能遵守‘护你岁岁平安’的誓言;对不起,要留你独自面对这孤寂人间;对不起,说好要共赏四海八荒的春花冬雪,却要提前松开牵着你的手了......
意识逐渐模糊的瞬间,她最后看见的,是云悉易撕心裂肺的哭喊,和那滴落在她眼角、比血更滚烫的泪。
“别说傻话!”
云悉易近乎癫狂地将鱼知许狠狠搂进怀中,颤抖的双臂像铁钳般死死箍住那具正在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,仿佛只要用力足够,就能将流逝的生命重新攥回掌心。
她的声音撕裂在喉间,带着哭腔剧烈震颤,尾音撞在空荡荡的殿壁上,碎成无数个绝望的回响。
“我这就带你去找...找......”
话音未落,云悉易突然僵在原地。
喉间涌上的血腥味混着呜咽,让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,化作一声破碎的抽气。
师父闭关之地布下九重禁制,三百年前便已断绝音讯。
她慌乱地环顾四周,只见满地凝结的血痂在月光下泛着黑红,散落的法器蒙着一层黯淡的灰,窗外那轮弯月依旧清冷,却照不亮半点生机。
滚烫的泪水如决堤般砸在鱼知许苍白的额头上,云悉易颤抖着埋下头,将脸深深埋进对方染血的发间,贪婪地汲取着那一丝即将消散的温度。
记忆中鱼知许身上淡淡的雪松香,此刻却被浓烈的血腥味掩盖,只余刺鼻的铁锈味钻进鼻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