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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6章 线下人来(2 / 2)

青年双手接过纸,一笔一划地看,认真得像在读遗书。

半晌后,他抬头问:

“我画了之后呢?”

“算不算?”

“算不算是真守了这线?”

宁烈盯着他:

“你要真能画完,不糊、不抄、不偷、不靠朝命压,那你就算。”

“我就把这段交给你。”

“你要画一半跑了,或者画得乱,我不收你,但你也别来这边。”

“我不让你再进哨所一步。”

“这条线,容不下假的。”

“它不是学的。”

“是命压出来的。”

青年点头。

“我画。”

“我不画成你那样。”

“我也不配画你的血。”

“但我画我自己的。”

“我从这天起,站我画的那一格。”

“我死那天,就埋在那线下面。”

……

那天晚上,哨所新钉了一块旧木牌。

不是宁烈刻的,是那青年自己刻的。

字不正,划痕浅,凿子劈着用了三四次才写完。

牌子上五个字:

“此线我来接。”

立在第三棵榆后边,靠近海崖那块石阶。

老赵问宁烈:

“你真信他?”

“信他能守得住?”

宁烈摇头:

“不信。”

“但他敢来,就是比大半个北线的人强。”

“他不是来要位置的。”

“是来找命的。”

“这种人,不多。”

“但够了。”

“一个人能画线,能站住一段——那就够延半条线。”

“剩下的,总会有下一个。”

……

夜深,海雾上来,远处船灯一盏盏亮着没靠近。

宁烈没吭声,只拿了那张简式卷边,写了一句批注:

【今日北线,来人画线。】

【愿此人画得比我直。】

【也愿他站得,比我久。】

那青年没走。

他在哨所旁边自己搭了个木棚,三根桩子,一层帘布,外面拴了麻绳,写了一行字:

“不进哨所,未接全线。”

老赵看了看,撇嘴:“这小子真拿自己当回事。”

“你要真不让他进,他这一住就得住到冬天。”

宁烈坐在哨所门前修书架,头也不抬:

“他愿意蹲着,就让他蹲着。”

“线没画完,命没交出去,他就不是守线的人。”

“只算一个想守线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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