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承在后头紧跟,一边踩一边咬牙:“结实是结实,就是冷得透骨。”
“冷才好,冷了人就清醒。”
宁烈瞥了他一眼:“你知不知道这桥一搭,意味着什么?”
“意味着南北两岸的军防被你踩出个口子来。”
“不。”宁烈淡淡道,“是江山被我踩出了道界。”
他顿了顿,突然一脚踏到桥头最前端,对岸方向黑压压站着几排守军。
“你说她在那边等我,还是在那边防我?”
李承没接这茬,只低声回:“王都调令到了,说……给你批了两万援兵。”
宁烈挑了下眉:“她给的?”
“兵部签的,但御印是真的。”
宁烈咧了咧嘴:“她倒是聪明,知道不给我兵,我也能打。”
“给了,我就欠她。”
李承低声道:“那您还打不打?”
“打啊。”
宁烈语气跟说吃饭一样随便,“这桥不是修来给她看的,是修来让我过的。”
“她要真心给我兵,我就真心替她打仗。”
“但我打的不是这江。”
“是后头那帮老东西,把我当狗使、又怕我咬回去的那些人。”
他回头看了眼南军营帐方向,手指一扬。
“命令传下去,三日内整军完毕,全军过桥,拔营定界。”
“谁走得慢,谁就给我站水里。”
“我要让他们看清楚——”
“我们不是南朝的边军,我们是江界的兵。”
“她不给这个名,我就自己拿。”
王都方向,江上船只昼夜不断调度。
水路文报一夜三递,全是:“宁军强过江,浮桥定型,营地扩至三十里。”
苏瑾坐在偏殿里没动,她翻着一份旧图,一边听着,一边淡声道:“再加三十里,就到王防预线了。”
“他倒是,真不怕惹火烧身。”
身边内侍低声:“要不下令撤兵?”
“撤什么?”苏瑾淡淡道,“我给他兵,是让他去赌,不是让他来讨。”
“他真能一步一步打到这儿,那这城——”
她一抬头,视线落到殿门外远处宫阙。
“就归他。”
“但只归他。”
“其他人谁敢染指,我就亲手砍了谁的手。”
内侍不敢说话,连呼吸都压着。
苏瑾却轻笑了一声,抬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封信,摊开,纸上是宁烈自己写的一行字。
【兵我收了。】
【但不是受命,是接债。】
【你欠我一个人,我拿兵来讨。】
她收起那封信,冷笑一声:“还挺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