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边经过激烈的交火,谁也奈何不了谁,诡异的停了下来,只能听到零星的枪声。
夜。黑得能拧出墨水儿。
寒风刮得跟后娘的巴掌似的,呜呜地抽打着河口镇临时指挥部那糊着纸的窗户。
屋里头,煤油灯把人脸照得忽明忽暗,烟味儿混着汗味儿还有一股子说不清的铁锈味儿。
紧张。
肃杀。
林好站在那歪歪扭扭的沙盘前,手里捏着根烧了一半的木炭条子。
王大彪刚从外面进来,搓着冻得通红的大手,身上的寒气还没散尽。
坦克那边都准备妥当了,黑风一号那铁疙瘩喂饱了油,旁边俩小豆丁也擦得锃亮,就等着天亮了。
他嗓门儿跟打雷似的:“大帅!你就下命令吧!俺老王保证,第一个把那狗日的哈齐尔城门给轰开!轰稀碎!”
他摩拳擦掌,眼睛瞪得像铜铃,恨不得现在就开着坦克冲过去。
林好抬眼皮瞅了他一下,没好气。
(这家伙…就不能等我说完?)
他用木炭条子戳了戳沙盘上用泥巴捏的城门位置。
“老王,这次攻城,得讲究个配合。”
“你的‘黑风一号’,是锥子尖儿,打头阵。”
“俩‘小豆丁’,跟在两边,像俩翅膀,给步兵扇风…不对,是掩护!”
(这比喻…我自己都听着别扭。)
“步兵,得跟蚂蟥一样,死死咬住坦克屁股后头,坦克冲到哪儿,你们就清到哪儿,把两边的鬼子机枪给老子拔了!”
“记住了!”林好加重语气,盯着王大彪,“坦克不是铁王八,鬼子有反坦克家伙事儿!步兵跟不上,坦克就是个活靶子!懂了没?”
王大彪用力点头,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:“懂了懂了!就是…坦克在前头跑,俺们步兵在后头撵,谁冒头就干死谁!对不?咱们练过多少次了!”
林好:“…嗯…差不多是这个意思。”
炮兵阵地那边,王二驴正抱着一发炮弹,跟抱自己孩子似的,小心翼翼地擦着。
昨天的炮打得憋屈,跟放二踢脚似的,光听响不见效。
这次不一样了。
他憋着一股劲儿。
炮还是那些炮,土的洋的都有,可炮弹不多了,得省着用。
“都给老子听好了!”王二驴嗓子有点哑,眼睛里布满血丝,“瞄准了再打!就给老子照着城门楼子,还有两边那几个鬼子乌龟壳子(火力点),给老子狠狠地招呼!”
“不求打得多,就求打得准!娘的,这次老子就不信邪了!”
他亲自调整一门九二炮的标尺,嘴里念念有词,也不知道在算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