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是番茄酱。"岑雾听见自己在说,声音里带着不属于自己的沙哑,就像母亲笔记本里夹着的老唱片,"学校为了排毕业话剧,买了整整十桶血浆道具。你负责后勤,不小心打翻了一桶,滑倒时撞碎了标本柜......"她看见记忆裂缝里漏出系统的数据流,像毒蛇般噬咬新筑的谎言,连忙追加细节:"你奶奶还骂你浪费,说不如把钱寄回家买豆瓣酱。"
陈曼忽然笑了,那是岑雾熟悉的、带着乡土气的爽朗笑声。急救服口袋里掉出一张皱巴巴的汇款单,收款人姓名栏写着"陈桂兰",金额处是用红笔圈住的"5000"。岑雾后知后觉地发现,自己的左手正不受控地抚摸陈曼的发顶,这个动作分明属于记忆里的母亲——在她七岁摔破膝盖时,母亲就是这样揉着她的头,用修复术治愈伤口却保留疤痕,说"疼痛是真实的锚点"。
【神经同步率回升至61%】系统提示音带着电流杂音。岑雾刚要松口气,却见陈曼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指甲深深掐进她的皮肤。少女的瞳孔变回血红色,急救服下渗出粘稠的黑血,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:"姐姐,你看这朵鸢尾花......"她扯下花瓣,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色代码,"是用你的记忆织成的呢。"
礼堂的穹顶开始坍塌,血色钟摆化作镰刀劈来。岑雾被陈曼按在碎玻璃上,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融化,后颈的蝴蝶纹身只剩半片翅膀。鹅毛笔的残片在掌心发烫,她突然想起母亲铃铛上的裂痕——那道她曾以为是岁月痕迹的纹路,其实是试图划破维度的刀痕。
"告诉我,"陈曼的声音变成多个重叠的电子音,有系统的冰冷,也有某个熟悉的女声,"你妈妈为什么要删除你的童年?那些被锁在保险柜里的手术档案,到底写了什么?"
岑雾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鼻腔涌出,伸手一摸竟是墨色的数据流。记忆囚笼的玻璃外,林小羽的化学教室燃起绿色火焰,元素周期表上的符号都变成了甲骨文"熵"。她强行调动修复能力,在陈曼眉心种下最后一个谎言:"因为......她想让我成为完美的容器。"
少女的身体骤然僵硬。岑雾趁机推开她,抓起断笔冲向记忆出口,却在穿过门扉的瞬间,看见陈曼背后的阴影里,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。那女人转身时,岑雾对上了自己的眼睛——那是属于"傲慢"人格的、带着金属冷光的眼神,她手里把玩着半片蝴蝶纹身,嘴角扬起残酷的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