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。向阳路是通往黑龙江的主要干道,关小飞突然消失在那里,意味着他可能已经带着最后一批猪踏上了销赃之路。李建国猛地抓起桌上的对讲机:"各小组注意,提前行动!重复,提前行动!"
暴雨再次倾盆而下,专案组的车辆分成四路驶入夜色。李建国坐在头车副驾,看着雨刷器徒劳地摆动,眼前不断闪过小霞抱着猪仔掉泪的画面。三个月来,他看着村民们从最初的愤怒到后来的麻木,甚至有农户在猪圈旁搭起帐篷彻夜看守,却依然挡不住雨夜中的黑手。
"李队,前方发现可疑车辆!"对讲机里传来一组组长的声音。强光手电穿透雨幕,照亮了玉米地边缘的白色宝来,后备箱敞开着,十二头仔猪在雨水中挤作一团,其中一头花背仔猪突然窜进玉米地,惊起一片哗啦声响。
"抓住它!"老张第一个冲进玉米地,警服被玉米叶划开一道口子,鲜血混着雨水流下。关小飞和苏大强缩在车后座,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酒气——他们果然没走远,只是在玉米地旁的窝棚里喝酒壮胆。
与此同时,二组在关小飞家卧室的床底下搜出了装满乙醚的喷雾器,三组在田某后院的地窖里找到了正在装车的四十头仔猪,四组在黑龙江双鸭山的出租屋内将正在清点货款的陈大贵逮个正着,桌上摊着写满农户信息的踩点笔记。
李建国站在玉米地中央,看着民警们用雨衣裹住瑟瑟发抖的仔猪。那头窜进玉米地的花背仔猪被老张抱了回来,湿漉漉的绒毛上还沾着他的血渍。关小飞戴着手铐蹲在泥地里,望着逐渐亮起的东方天际,突然喃喃道:"早知道......就不赌那把了。"
天边泛起鱼肚白时,专案组共追回生猪172头,除了两头因病死亡,其余全部存活。李建国看着登记本上逐渐填满的农户姓名,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小霞报案时颤抖的声音。此刻,那些在雨夜中消失的猪仔们正被装上皮卡,运往镇政府大院的认领会场,它们拱动着鼻子,在晨光中发出清脆的叫声,像一曲失而复得的歌谣。
收网行动结束后的第七天,公主岭市迎来了入秋后的第一个晴天。李建国站在镇政府大院的槐树下,看着小霞抱着那头耳朵带豁口的架子猪掉泪,猪鼻子亲昵地蹭着她的围裙。不远处,老张正在给农户们讲解猪圈安防知识,他裤腿上的伤疤在阳光下泛着淡红色,像一枚勋章。
"李队,"小王跑过来,手里拿着法院的判决书,"关小飞被判了十二年,陈大贵十年,田某八年。"
李建国接过判决书,目光落在最后一行:"责令被告人退赔全体被害人经济损失共计98万元。"他抬起头,看见朝阳坡镇的村民们正牵着失而复得的生猪走在田埂上,猪群踏碎了路面的积水,倒映出湛蓝的天空。三个月的奔波在这一刻化作了农户们脸上的笑容,那些曾在雨夜中笼罩乡村的阴影,终于被法律的阳光驱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