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丰十年春,湖南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机遇。彭胜安站在长沙城外的军营大帐前,手指间把玩着一枚铜钱,眼睛微眯望着远处忙碌的运粮队伍。
作为周宽世总兵麾下主管粮草调运的得力助手,三十八岁的他早已不是当年杨家滩那个小商人,而是手握实权的官商。
"彭大人,这是本月第三批粮草的账目。"一个书吏恭敬地递上账册,眼睛却不敢直视这位以精明着称的上司。
彭胜安随手翻开账册,指尖在某一行数字上轻轻点了点:"衡阳这批粮食的损耗记了多少?"
"回大人,按惯例记了百分之八。"
"加到百分之十二。"彭胜安合上账册,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,"最近雨水多,道路泥泞,损耗大些也是常理。"
书吏会意地点头,迅速退下。彭胜安转身走向自己的营帐,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。这百分之四的差额,足以让他多赚两百两白银。
而这只是他众多生财之道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条。
营帐内,几个心腹早已等候多时。见彭胜安进来,立即起身行礼。
"都坐下吧。"彭胜安摆摆手,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,"长沙赵知府来信,盐引的事已经办妥了。"
众人面露喜色。盐铁专卖历来是利润最丰厚的行当,有了官方盐引,就等于握住了白花花的银子。
"不过——"彭胜安环视众人,声音压低,"这事得找个生面孔去做,账面上不能跟我有任何关联。"
一个瘦高男子立即接话:"东家放心,我堂弟刚从江西来,底子干净,可以出面经营。"
彭胜安满意地点头,又从案几抽屉里取出一份名单:"这是各州县军需官的孝敬单子,按老规矩,每月初一准时送去。记住,一定要亲手交给本人,不留字据。"
众人领命而去,只留下彭胜安最信任的师爷张德。
"东家,周大人派人来问,新募的三千士兵冬衣何时能到位?"张德低声道。
彭胜安眼睛一亮:"正好。我联系了杭州的布商,可以用低于市价两成的价格拿到货。你跟军需官说,按市价九折报账,差额我们三七分。"
张德犹豫道:"这...数目不小,万一被查..."
"怕什么?"彭胜安冷笑一声,"周大人现在忙着操练新兵,哪有闲心查这些细账?再说了,就算查,账面上也挑不出毛病。"
正说着,外面传来一阵喧哗。
片刻后,一个侍卫匆匆进来:"彭大人,刘连捷将军到访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