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沙湖南提督府,雨丝裹着杜鹃啼鸣渗入窗棂,周宽世指尖的塘报突然腾起青烟。
他猛然缩手,发现"阿朵那"三个字正在朱砂批注下扭曲变形,化作展翅玄鸟的轮廓。
书房角落的青铜辟邪兽双目泛起血光,这是三年前青禾嫁妆里最不起眼的物件。
"老爷当心烫。"青禾的银梳磕在青瓷盏上发出清响,泼洒的茶汤在湘绣凤凰纹样上蜿蜒出诡异路径。
周宽世注意到她今日的苗锦腰带不同往常,五毒图案竟是用人发绣成,蜈蚣触须随着呼吸微微颤动。
当青禾扯开衣领露出玄鸟胎记时,周宽世腰间御赐的镶金匕首突然出鞘三寸。
十年前他在镇筸平乱,曾见苗巫用这种血色图腾召唤出食人黑雾。
更令他心惊的是,阿朵娜的画像从塘报中飘落,颈后胎记与青禾的竟组成完整星图。
"备轿!去镇筸!"青禾的嗓音忽如千百人合鸣,屋檐下的青铜风铃炸成齑粉。
周宽世拔刀的手僵在半空,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,青禾发间银梳不知何时已抵在他喉头,梳齿间渗出蓝汪汪的毒液。
十日后,青禾的轿辇停在瘴气弥漫的鹰愁涧。
十八名轿夫眼蒙黑布,他们的耳孔里塞着用《千字文》包住的雄黄丸。
当青铜方印从轿帘缝隙露出时,涧底传来岩层开裂的轰鸣,九具挂着清军腰牌的浮尸逆流而上。
刘岳昭的帅帐内,阿朵娜脚镣上的十二生肖银牌突然同时指向北方。
她听见帐外传来三长两短的鹧鸪哨,这是清溪峒失传百年的求援暗号。
当青禾吟诵到《迁徙史诗》中"牂牁沉江"章节时,阿朵娜锁骨处的胎记突然迸裂,血珠在空中凝成蚩尤战旗的图案。
子夜,青禾在祭帐中摆出七盏人面鱼纹油灯。
当她把印信浸入混着经血的米酒时,帐外三十六面巫鼓同时自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