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恶狗岭的田薯地,全被夏家人踏平了!”
丁十六拔腿便往外跑。
陈意晚想了想,吩咐云锐:“把糯糯叫起来跟我去恶狗岭,还有,夏夜呢?把他也给叫上。”
陈意晚裹着狐裘赶到田间时,晨露正顺着倒伏的田薯叶往下滴。
夏家的十几个壮汉踩着丁家的少年,放肆狂笑。丁十六受了重伤,已经昏死过去了。人果然不能吃的太饱,陈意晚看着他们,皱紧了眉头。
天灾,往往会无尽放大人性的恶!
陈意晚将糯糯推到身前,柔声道:“阿程,你是丁家家主,他们欺负了你家的人,告诉娘亲,你想怎么处理?”
六七岁的孩子,能懂什么。
陈意晚只是想试试糯糯的胆量,同时要等夏夜到场。换做从前,她早就一顿胖揍收拾掉他们了。
或许,陈意晚自己都没意识到,跟云锐的一番交谈,无形中消磨掉了很多她内心自以为是的正义。
恶狗岭的晨雾裹着田薯叶子的清香,糯糯攥着陈意晚的衣角,看夏家的壮汉将丁家的少年踩进泥里。
那少年嘴角溢血,手里还死死地攥着半株田薯苗。
“人生天地间,当胸怀坦荡,不卑不亢,不趋炎附势,不恃强凌弱。”童声清亮,但糯糯的眼神却突然阴了下来。
陈意晚嘴角浮出一丝笑意,她解下腰间的玄铁伞递过去,“去,想做什么,放心去做就行。”
伞柄入手沉甸甸的,糯糯拖着比他高的铁伞走向倒在田垄的丁十六,十二根峥峥伞骨上挂着的银铃,叮当乱响。
他走得踉踉跄跄,摇摇晃晃。
路过一个夏家护卫时,那人哄笑着伸腿便想要绊倒他。如昼刚要张嘴去喝住他,糯糯手中的玄铁伞忽然如羽毛般飘了起来,伞尖如毒蛇信子般直接戳中了他的膝窝。
“我是丁程鑫,丁家家主。”伞尖在朝阳下缓缓滴着血,糯糯小小的脚上穿着用金线绣着剪烟花的小皮靴,有样学样的踩着那名夏家护卫的脸。
“还有,我可不是什么小孩子。”
陈意晚的嘴角根本压不下来,骄傲地仿佛自己的宝贝儿子考了个状元。
夏家人许久没吃过这样的亏了,还是被一对不知什么来路的母子找茬,里子和面子都有些挂不住了。
夏家护卫嘴里灌满了黄泥汤,对着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,刚准备发作,夏夜到了。
眼前的情况一目了然,夏夜也并不惯着,上前一阵拳打脚踢,将夏家人全撂倒了,“刚吃饱饭几天呐?就开始惹是生非了?”
夏家护卫吐干净嘴里的血泥,犹自不服气,“当年丁晚意如何欺负我们神木林的,你不是不知道……”
夏夜打断他:“丁晚意已经死了,你们磋磨了丁十六许久,也该够了。”
“不够!”刚才被打被踩仍咬紧牙关不服输的汉子,此刻却红了眼,“如果不是丁晚意不肯放粮,我娘和我妹妹就不会死!”
“冤有头债有主,丁晚意死了,他的野种……”
“啪!”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汉子脸上,打了他一个趔趄。夏夜玩世不恭的脸上,浮出一层冷冷的寒意。“你小子说话注意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