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俩,起来吧。”
叶一书忙又磕了三个头,陈意晚看他衣服后领那根翘起的线头,随着磕头的节奏在风里晃荡,更衬得他像只被拔了尾羽胡乱扑腾的瘦公鸡。
不由得心里又是一阵发堵。
“我来呢,本想是让你来帮个忙的,没想到凑上这么一场热闹。”
叶紫衣给陈意晚上了一盅汤,是她喝惯了口味的安胎汤,“你在如家给我煲汤,回家还得伺候小妾吗?”
叶紫衣不说话。
“其他人都下去吧。”
“颍川大陆的家主,都是不可以抬平妻的。”陈意晚张嘴就开始胡说八道,她本不想掺和别人的家务事的。
叶一书惊愕地抬头。
“你若是想抬那小娘子当平妻,把叶家家主的位置还给叶紫衣。”
叶一书傻眼了。
叶紫衣也傻眼了。
“如意怀了我的骨肉,我不能对不起她。”叶一书小声道,他握了握拳头,忽然抬起头,大声道:“既然家主不能抬平妻,那总可以休妻吧!”
叶紫衣闻言,浑身猛地一震,像被人出其不意地抽了一个重重的耳光!
连见惯了大世面的陈意晚也吃了一惊,缓了半晌才悠悠道:“你反应倒是快。”
“成亲的时候,你应该还什么都不是吧?如果,她贪图你家主之位嫁给你,你这么对她,是她活该。如果,她贪图你家财万贯嫁给你,你这么对她,也是她活该。如果,她贪图你长相秀气嫁给你,你这么对她,那她是罪!该!万!死!”
陈意晚越说越气,边重重地拍着紫檀凭几边骂道,“这三样,你哪一样有呢?你凭什么这么对她?”
“你怎么就能拿她一点都不当人呢!她好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!”
叶一书拿鼻子冷哼道:“当初若不是真的穷到要饿死了,我何苦要娶她一个半身人!”
“啪!”叶紫衣狠狠甩了叶一书一个耳光,她满脸通红,全身都在颤抖,“叶一书,你,你……”
叶紫衣“你”了半天,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,反倒是大颗大颗的眼泪,如断了线的珠子,颗颗砸在她的脚面。
“那就和离吧。”陈意晚替叶紫衣拿了主意。
叶一书没说话,偷偷拿眼觑叶紫衣,只见她用细长的手指搓弄着腰间的艾草香囊——那是三年前叶一书随手缝的,这些年,香囊的穗子早就被他搓成了腌菜似的绺儿。
手指渐渐用力,最后,竟生生将香囊给扯断了,“和离吧,叶一书。”
说完便转身向门外走去。陈意晚打了个响指,招呼云锐一起离开。
叶一书却突然叫住了她,“紫衣!”
叶紫衣站住,冷着脸慢慢转过头,陈意晚发现她的眼底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光。
“那个,家里的对牌钥匙,请你留下。”
眼里的光瞬间熄灭,怒火倏地便燃尽了叶紫衣所有的克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