寅时三刻的梆子声刚过,胤礽便支开守夜宫女,将鎏金铜灯挪近妆台。镜中太子妃的容颜映着烛火,他指尖抚过黑漆螺钿妆奁——这是石静娴大婚时的陪嫁,边缘磨损处隐约透着松烟墨的苦香。
"娘娘,工部尚书夫人在慈宁宫候着了。"门外传来嬷嬷的通禀。胤礽应了声,手中象牙梳却突然顿住,梳齿勾出妆奁夹层一片泛黄的宣纸,密密麻麻的朱批间赫然绘着黄河分流图。
"好个石静娴..."他瞳孔骤缩。图纸标注的十二处束水坝竟与昨日工部呈报的治河方案全然相左,更妙的是用胭脂批注着"榆木换杉木可省三成银钱",这分明是针对河工贪腐的暗桩。
一、错金簪里的博弈
毓庆宫偏殿,石静娴正对着河道总督的折子冷笑。奏章上"杉木皆合规制"的朱批还泛着新鲜墨香,案头却摆着粘竿处密报——沧州段河堤用的全是虫蛀榆木。
"殿下,太子妃娘娘送来的茯苓糕。"小太监呈上食盒时,她敏锐察觉底层夹板略厚半分。掰开雪白糕体,露出裹着蜜蜡的纸条:"妆奁第三格,速查"。
当夜子时,两个灵魂隔着屏风对峙。胤礽将改过的图纸拍在案上:"你要用本朝的剑,斩前明的官?这方案是靳辅当年治淮用的束水冲沙法!"
"靳辅的法子能救急。"石静娴蘸茶汤在桌面画圈,"眼下暴雨将至,按工部的方案..."话音未落,窗外炸响惊雷,檐角铁马乱撞如催命符。
二、胭脂锁扣的玄机
三日后慈宁宫赏花宴,胤礽特意戴上那支点翠错金簪。当工部尚书夫人夸赞簪子精巧时,他指尖轻按花蕊机关,露出内里空心:"夫人才是妙人,听闻尊府新得的黄杨木屏风,比太子爷书房的还气派?"
老妇人脸色霎时惨白。那簪子暗格掉出半片杉木残料,虫蛀孔洞赫然在目——正是沧州河堤的证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