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将南苑围场的黄龙旗染成血色时,康熙正用鹿角刀剔着烤羊腿。刀尖忽地一顿,他瞥向不远处与四阿哥比试布库的"太子",那孩子摔跤时总要下意识护住喉结——这习惯自三年前落水后便有了。
"保成,来。"康熙随手掷了金柄匕首,羊骨应声而裂。
石静娴抹着汗小跑过来,瞥见御案旁立着个穿天青色蟒袍的蒙古青年,胸前的东珠数竟与亲王同制。她心头突地一跳,这是科尔沁台吉多罗特·巴图尔的装束,前世解剖的那具蒙古女尸腰间玉珏便刻着这个姓氏1。
"喀尔喀今年进贡的羔羊倒比往年肥美。"康熙慢悠悠撕着羊肉,突然将沾满油脂的手按在她肩上:"科尔沁的明珠,配朕的太子可好?"
羊油透过杏黄常服渗到肌肤,黏腻如蛇信。石静娴盯着那只曾批过朱三太子凌迟诏的手,想起三日前粘竿处密报:索额图与科尔沁使者深夜密谈两个时辰。真正的杀招在这儿等着呢。
"皇阿玛说笑呢。"她学着胤礽往日傲慢神态,袖中手指却掐住翡翠压襟——灵魂互换后唯一跟着穿越的物件,"儿臣与太子妃..."
"朕像在说笑?"康熙截断话头,从巴图尔手中接过鎏金匣子。掀开瞬间,周遭侍卫齐齐倒退三步,匣中竟蜷着条通体雪白的幼狼。
狼眼在暮色中泛着幽蓝,石静娴突然想起现代实验室的福尔马林气味。真正的胤礽此刻应当在毓庆宫咒骂月事腹痛,而她要替这个暴君之子挡下所有明枪暗箭。
"听闻太子妃三年无所出?"康熙用帕子裹着羊骨喂狼,语调温柔得像在哄幼年的保成吃药,"科尔沁格格最善养小马驹,给你当个侧..."
"皇阿玛!"她猛地跪地,青砖寒意窜上膝盖。这个角度恰好看见康熙龙袍下摆沾着点朱砂——今晨刚批过黄河汛报的位置,"儿臣读《尚书》至'牝鸡司晨'篇,突然悟出个道理。"
康熙挑眉,巴图尔的玉佩穗子无风自动。
"若是公鸡总往别的鸡窝钻..."她故意停顿,果然听见梁九功憋笑的呼气声,"那才真要天下大乱。"
御案上的割肉刀突然嗡嗡震颤,巴图尔的手按上镶珊瑚腰刀。石静娴攥紧翡翠压襟,那里面藏着胤礽今早传来的血书:科尔沁部私贩军粮给准噶尔。